夏侯召心里有气,自然睡不着,侧着身像只刺猬。他想起来高稔,又想起来木予南,现在应该叫木左珩了,这些人在她心中的地位都比他要高,甚至连那个傻乎乎的苦芽,都能得她一个笑脸。
木宛童以为自己睡不着,没想到沾着枕头不久便睡沉了,许是这几日太过劳累,一直休息不好。
现下已经初冬了,昨日刚下了今年的第一场清雪,气温已经降了下来,体弱的都换上了冬装,夜里烧上了炭火。
夏侯召因习武的缘故,比旁人体热,自是不觉得冷,夜里也没有烧炭火的习惯,是以卧房也冷飕飕的。
他翻了个身,有些担心木宛童那个娇气包冻着,将被子又朝她那处盖了盖,心里骂着小没良心的,他对她这么好就看不见吗?还想着跟相好的走。
夏侯召这倒是冤枉了木宛童,她可是从来没想过要跟高稔走,一切都是夏侯召自己臆想猜测的,无端生了怨气。
夏侯召枕着胳膊,去看木宛童的睡颜,恬淡的像是一幅画,他有些看不够。
要是她再想走就打断腿好了,夏侯召这样想着,总之木宛童在他身边就好。灯笼是个死的,木宛童是活的,木宛童若是死了,就不好看了。但是比起逃跑,或许木宛童死在他身边更好。
房里太冷,木宛童本就体寒,即便盖着被褥,也捂不热,下意识去寻找暖源,翻身就滚进了夏侯召的怀里,还无意识的抱着蹭了蹭,睡得更沉了。
夏侯召被她这样一抱,身体都僵硬了,只是原本因气恼而绷紧的脸,压抑不住绽开了一抹浅浅的笑,他试探着摸了摸木宛童的脸,将她黏在脸上的发丝勾开,又替她盖了盖被子,嘴里轻声骂了句
“小没良心的,冷了知道过来了。”
也逐渐升起了睡意,抱着人沉沉的睡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阿召(碎碎念):不行,我不能笑,我不能笑,我不能这么好哄,别以为你让我抱抱我就会开心,我还是不开心,不开心……
媳妇滚进怀里的那一刻
阿召:我好圆满……
第二十二章
木宛童第二日醒的时候,夏侯召早早出去练剑了,也避免了她尴尬。
她梳洗完备后,站在窗前,无意间扫到了夏侯召的身影。虽然她没练过武功,但父亲木咸是武将出身,多多少少还能看得出,夏侯召这一套剑法舞得极好,流畅有力,犹如龙蛇游走,每一招式内敛有锋,内涵力量。
只是扫了几眼,她便将头偏过去了,不再多看。
临近早饭时候,木宛童也不见有人送早饭来。她打听过后才晓得,夏侯召一直以来作息饮食都不大规律,脾胃越发差,用饭也就时有时无的,一日都不进饭也是有的。他脾气又差,自然没有敢劝。
她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一方面即便夏侯召性子阴晴不定,但对她不算差,另一方面,她和予南今后还要倚靠夏侯召。
木宛童去了小厨房,将散着的发束起在背后,挽了袖子,捡了应季的蔬菜和鸡肉,用紫陶砂锅煮了蔬菜鸡丝粥,切了两片姜去腥,待白米煮开花后,稍稍撒了些盐与葱末,闷煮半刻后炖的软烂,极易克化,又养胃暖身。
想了想,她又切了秋季存下的藕,并着糖醋和米椒清炒了,酸甜微辣,十分开胃。她记得夏侯召喜欢吃些酸甜的东西。
待粥熬好出锅后,一并端了去给他。
院子里洒扫的小厮见木宛童在小厨房里忙活,不免有些羡慕,宛姑娘不仅长得一等一的好,厨艺好,人也温柔善良,他将来讨的老婆,能有宛姑娘十分之一的模样心性,他就烧高香了,将军可真是好福气。
夏侯召的人都认得木宛童,自然去哪儿都不拦着,木宛童进到书房里头的时候,夏侯召并不在,只书案上摊开着一本兵书,风一吹,哗啦哗啦的翻页作响。
她见了,眉头不自觉的蹙起,将手里的东西放了,又关了窗,去收桌上的书。夏侯召从来不将重要的东西放在侯府里,木宛童这才敢替他收拾东西。
只是见着上头描画的东西,她忍不住笑出声,又急忙憋回去,憋得脸上红红,眼底湿濡。慌慌忙忙的将书扣上,替他整整齐齐的摞在桌子一角。夏侯召书案也是乱糟糟的,上头堆着吹乱的宣纸,砚台和纸镇也横七竖八的,木宛童顺手替他收拾了。
她不是故意看到书上鬼画符一样的字,而是摊开那一页正好就是,木宛童笑也不是嘲笑夏侯召字写的丑,而是想着他生的那样好看的一个人,竟然写出这样糟糕的字。不要说风骨,连横平竖直都做不到,歪歪扭扭的,又大咧咧的摊在纸上。倒是像个孩子一样童稚的好笑,还有几分可爱。
高稔不死心,今早派管家送来了五十个美人和千两黄金,也是难为他这么短的时间能凑齐这么些美人。一辆辆马车沿着邺城街道行到平城侯府的时候,着实引起了一阵骚乱。
那些美人站在大堂上,一字排开站成几队,环肥燕瘦,各有千秋,说实话,这些美人虽姿色远不及木宛童,甚至云泥之别,但架不住人多,看起了也是十分赏心悦目,又加上千两黄金,相信大多数人都会同意高稔的请求。
但夏侯召恰巧不在这大多数人的行列之中,他只觉得讥讽,高稔简直异想天开,想用这些破烂来换他的宝贝。不说这些女人一个个丑得不堪入目,就说那些黄金,他在樊门关打仗这么多年,缴获敌军的金银珠宝不胜其数,这么会看得上这些破铜烂铁。
他不知道谁放了宁臣侯府的人进来的,也不肯给面子,直接教人轰了出去。
皇帝也不知道抽了那根子的筋,觉得夏侯召身边儿缺人,干脆从后宫的良人中拨了些品貌都上乘的,加起来二十三人,赐去了平城侯府,正巧与高稔送来的人撞在一起。
夏侯召的胃隐隐作痛,额头的青筋也跳的欢快,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总以为他会稀罕这些庸脂俗粉,当即叫住了灰溜溜要走的宁臣侯府管家。
“你等等。”
管家一脸惊喜的回头,以为夏侯召要改变主意。
夏侯召伸手一指角落里低着头的那二十几个宫里出来的美人,冷冷的看着管家开口“把这些人也带回去给你家主子,别让他来问我要人了!”
宫里来的公公一脸惊恐,夏侯召这样,他实在没法给陛下复命啊!他只得战战兢兢的提醒“侯爷,这……”
“既然给我了,怎么处置便是我的事了,难不成陛下他还要干预吗?”夏侯召看都不看一眼,便甩下人离去。
宁臣侯管家回去的时候,收到了比来的时候还热切的注目礼,他不仅将人和黄金原封不动的带了回府,还给他的主子带回去了二十几个美人,真是意外的收获。
邺城里也就传开了,平城侯夏侯召有个独宠的姬妾,千金万银都不肯换。
凡事扯上高稔,夏侯召的心情就不好,脚下带风的回了自己院子。一想到有人觊觎木宛童,他心里就像猫抓了一样难受,尤其他觉得木宛童似乎对高稔旧情难忘。
“将军,宛姑娘在书房里等您。”他冷着一张脸进门的时候,洒扫的小厮忍不住提醒了句,宛姑娘似乎在里面等了快要半个时辰了。
夏侯召点头,心里却忍不住犯嘀咕,她去书房找他做什么,难不成是跟高稔狼狈为奸,打算离开他?夏侯召也不知道狼狈为奸这个词用得对不对,总是他知道这不是个好词就是了。
如果当真是这样,他肯定打断木宛童的腿。这样想着,脚下的步伐还是忍不住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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