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害羞。
宁兰捂着脸自己站在地上,外袍顺着动作从她肩膀到手臂滑下去,露出里面的襦裙。
男人低下头,宁兰还以为他要亲自己……结果他只是抬起手帮她把袖子束起来。
“曼曼,你还记得怎么射箭吗?”
“我不是曼曼!”
男人好脾气道:“好,你不叫曼曼。试一试这把弓箭。”他递了一把刚开蒙的小女孩学箭时用的弓箭,握好后帮她调整了手指的位置。
宁兰按照他矫正的姿势,“咻”地一声把箭射到了花圃中,一株牡丹应声而倒。
“很好。”男人又递了一支箭给她,站在她身后,体温从空气中传来,他修长的手指握住她的肘关节,轻轻往高调整了一个角度,轻声道:“放松一点,你很有天赋。”
在他耐心的指导下,宁兰渐渐可以将箭射到正前方的空气里了,虽然还是够不到靶心。
她额头出了一排汗,男人将弓箭收起来,握住她的手:“好了,我们回去沐浴休息。”
宁兰皱眉:“为什么不练下去?”
霍起道:“你今天已经做得很好。”
宁兰甩开他的手:“你和贺兰筹喜欢的是同一个女孩对不对!”
霍起本来拉着她要走,闻言转头看她。
“那个女孩射箭特别厉害,能拉很重的弓。你们都觉得她很优秀,可是我无论怎么学习都差远了。所以你放弃教我了对不对!”
一生气血气上涌,刚刚喝下觉得没什么用的药,慢慢顺着热血发散开来。
霍起让沈厉给她开的药,和贺兰筹给她用的虎狼药截然不同。霍起可以等她慢慢好转,却不愿意伤害她的身体,因此剂量用得很小。
宁兰看着地上的弓箭,脑海里模糊闪过一个影子,在树林里,一切都是绿色的。
那团影子慢慢聚拢,她头有点疼,想要蹲下去,被男人抱了起来。
霍起低声道:“曼曼,不要着急。想不起来就下次再想,不要逼自己。”
那画面像车轮一样从她的脑子里碾过来,刺骨的疼痛在画面清晰起来的一瞬间达到峰值。
接着,她看到郁郁树木下,秋风款摆,少年倚立马上,折身一弦三箭,先后破空射出,大老虎被射得翻滚了过去,灰尘扑了她一脸。
她猛地睁开眼,灰土的气息还在鼻端,她低头,是刚刚被她射翻的那株牡丹花盆散出了土,发出的味道。
这是虚幻还是记忆?她问道:“你用弓箭,射翻过大老虎吗?”
霍起想了好一会,他在秋围射过很多东西给梁帝,认真想了一会才在记忆里找到宁兰看到的那次,她第一个想起的竟然是这件事?
霍起道:“射过,你喜欢么?我射一只给你?”
宁兰软软的嗓子慢慢地道:“霍起哥哥,你好厉害啊。”
男人愣了一下,继而失笑。他的箭术射梁帝都不成问题,射只老虎是很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他亲近的人也都习惯了,很多年没有人因此赞誉过他。
想起来上次因为这件事被表扬,还是六岁的时候吧。他和堂兄霍宁一起去山里比骑射,结果霍宁被野狼追了一路,他只好一个人对战一头老虎。
后来他们一人拖了一只狼、一只虎回去,叔叔和父亲都惊了。两人各挨了自己母亲一顿胖揍,不过父亲说他厉害极了。
霍起道:“贺兰筹喜欢什么女子是他自己的事,我不感兴趣。但是我喜欢的女子确实很擅长射箭,就是你。”
看着宁兰还是有些不相信,霍起问:“不说射得好不好,我就问你,喜不喜欢射箭?”
宁兰别扭地摇头,又忍不住点了点头:“喜欢,可是我不想被拿来和别人比较。”
霍起道:“你被喂了剂量很重的忘魂散,所以对以前的事情想不起来。这个药很伤身体,现在体虚所以畏寒。既然你喜欢练箭,我们就用它来锻炼身体,不用去想自己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厉害。武艺的初衷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争胜之心反而是累赘。你现在这样、不去比较反而更好。”
宁兰听侍女讲过霍起的武艺有多厉害,简直像神一样战无不胜。虽然感觉他在安慰自己,可是这么厉害的他这样说,她真的感觉……被安慰到了。
从靶场出来,两人各自去殿里梳洗。因为宁兰还想不起他,霍起怕她觉得不自在,并没有在沐浴、睡觉时强行在一边看着。
沐浴完绞干了头发,小姑娘换上睡裙躺进被子里,不知道是药的缘故还是运动了的缘故,今天果然没有之前睡觉的时候那么冷了。
但是她反而睡不着了。
宁兰想起霍起在马上干脆利落地射虎的样子,觉得他好帅,好想看见他!
她抱着被子滚过来又滚过去,酝酿睡意无果,最后爬起来悄悄问侍女:“霍起哥哥睡下了吗?”
霍起每天要处理很多政务,陪她射完箭应该不能很快睡觉。
这个叫做行竹的侍女和门外守夜的墨染都对她特别好,最听她的话,连霍起的话都不如她的管用。
行竹出去打听了一会,墨染还在门口看着不许其他人进来。
行竹回来时表情有些怪:“姑娘,世子还没有睡。不过……好像有人带着侧妃回来了,要求自己当皇帝!”
宁兰听了心里也是一惊,又想当皇帝,又有侧妃,可不就是贺兰筹嘛!完了,他要是当上皇帝,会不会还抓自己给他做侍妾?
她以前没有见过霍起,只是觉得太子没有什么可喜欢的。可是现在见到了霍起,就不想给别人做侍妾了!
她变心了!她吃过了珍馐玉露,再也不想啃贺兰筹这块窝窝头。她要去和他们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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