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坏处想,纵然西境真守不住,倒时她再回京又有何用,这守境不利之罪,纵然世宁侯府再是得圣上重用,也无法逃避责罚,既然如此,还不如与陈定方坚守一处,起码不用日日为他担惊受怕。
可现在她却改变主意了,伸手轻轻抚摸着小腹,微笑不自禁地挂在萧曼只的嘴角。
原本以为自己肠胃不适才请的大夫,却没想到腹中已然有了与夫君的骨肉。算算月份,应当是入春后才怀上的,只是没想到孩子会来的那么凑巧,她正准备留在西境同他父亲同进退,他便出现在了这个世上。
所以这是天意吗?萧曼只抚摸着小腹,这般想着。但她更想把这份喜悦赶紧与陈定方一同分享。这可是他们的孩子。
因着不确定敐西王何时会正式进攻,陈定方这几日几乎忙到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但他记得今日是萧曼只离开的前一天,此番战事也不知要持续多久,想到要很多日子见不到萧曼只,纵使公务再忙,他也必须回去。
萧曼只本以为照着陈定方事务缠身的劲,等他回家应该很晚才对,可没想到天还没放黑,他便回来了。回来的时候,还顺手带了她最喜欢的西境小吃,纵使她贪吃的,大可让下人去买便是,可这份心意,就像寻常人家的夫妻一般,丈夫完工回家,替家中妻子带上点小点心小玩意,虽平平淡淡,但温情可贵。
拿起帕子替陈定方拭了拭额角的汗,萧曼只有些动容,看着样子,应当是一路都在赶,否则也不会在这个时节跑出一头汗来。
陈定方顺手牵起萧曼只的手,与她一同落座。看着满桌子都是他最爱吃的酒和菜,想到明日她便要动身离开,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心情愈发地低落。
见陈定方迟迟没有动筷,萧曼只以为饭菜不合陈定方胃口,遂问道:“可是夫君觉得饭菜不和胃口?”
“都是我最爱吃的,怎么会不合胃口。只是舍不得你离开罢了。”说完似乎怕萧曼只伤感,陈定方立马又扯开话头道:“我瞧着你今日这身衣服很是衬你,不过倒是很少见你穿这个颜色。”
“夫君你忘了,这件衣服虽很少穿,可这个颜色的衣服我四季皆有命人裁制。不过夫君若是觉得这一身好看,我也让人替你裁制一身,还有,也替我们的孩子裁制一身。”
陈定方本就是胡乱转的话头,本就神思不在上头,一时间却是没反应过来。待饮下一杯酒,又添了几口菜之后,忽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我们的孩子?只只,你刚才是说我们的孩子是吧?”
第73章 回京
“是啊,我们的孩子。”萧曼只低着头,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
得知他要当爹的这一瞬间,陈定方从椅子上站起复又坐下,有些手脚不知如何安放。末了冷静下来,复又坐下,握住萧曼只的手,欢声道:“何时知道的?”
“不久前才得知的,之后便找了好几位大夫,确诊无误后才同你说的。”到底是初次为人母,萧曼只刚从大夫那里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纵然惊喜,可也无措。
生怕大夫因为月份浅而误诊,萧曼只又让人请了城里最有名的几位大夫把脉后,确认是真的怀孕,且胎像安稳后,才彻底安心下来。
伸手在萧曼只鼻尖轻轻刮过,陈定方故作祥怒道:“这般大事都第一时间不同我说,可还把我这个夫君放在眼里了?”
“这不是赶紧地同你说了吗,你竟还同我置气?”见陈定方祥怒的样子,萧曼只也故意装作一副大受委屈的柔弱模样。
两个都快做孩子爹娘的人,还这般幼稚,想想也是忍不住,面对彼此,皆噗呲笑了起来。
可笑完,想到明日即将分别,皆是一阵失落。
“只只,西境将乱,绝非适合养胎的地方,明日我会派人好好互送你回京的,回京后有亲人照顾你,我也安心些。”陈定方怕萧曼只会决意留下来,可他却不愿让母子两人处于担惊受怕之中。倒时战乱纷起,他没有自信能够完全地保全住妻子的安危,只有萧曼只回京,有世宁侯府还有萧国公府的保护,他才能足够安心。
“原本我也是决意要留下来的,可我没想到他会忽然出现。夫君,我会回京的,为了我们的孩子。我算了算日子,这个孩子应当降生在冬季,你知道的,我怕冷又怕疼,没你在身边,我会害怕的,所以答应我,一举成功,平安归来。”
“好,我答应你。”将人轻轻拥入怀中,只盼望着时间流逝地能慢点再慢点,那么他们就不用忍受离别的辛酸不舍。
可时间到底照常流逝,随着天亮,萧曼只坐上马车,开始启程回京。
陈定方一路骑马护送,直到萧曼只从车厢内探出头,朝他挥手作别后,才策马回去。
护送萧曼只回京的,皆是陈定方从世宁伯爵府带出来的精锐,有他们护送,萧曼只虽然不比来时舒坦,但起码无恙。过路山贼除非准备不要命的送死,否则谁也不敢把主意打到眼看就惹不起的京中贵族身上。
世宁伯爵府早已收到西境来的飞鸽传信,得知萧曼只怀有身孕,皆是大喜。就连素来对萧曼只抱走成见的大夫人,都喜了脸色,甚至比府里其他人还要来得高兴。
素来与她交好的夫人们都个个子孙绕膝下,唯独她,唯一的儿子早年因为六公主,被耽搁了不少年,害得她看着别人家的孙子孙女,只有眼馋的份。可这会她终于可以不用羡慕别人,自己也有孙孙可以抱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只是碍于萧曼只月份还浅,大夫人虽然巴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这个消息,可到处没太张扬,只在自己府中偷着乐呵。
而陈落萱得知这个消息后,便开始着手准备起孩子穿的虎头帽虎头鞋来。她想大哥大嫂皆是长相极佳的人,生出来的孩子也定然粉嫩讨喜,她做的这些衣服传在孩子身上也定然好看。就是不知道是男是女,总之都动手备着吧。
萧家也在之后从陈家那里得知了这个好消息。
“我心里总觉得曼只还是个孩子,可一转眼嫁人了不说,自己都要成为母亲了。”萧国公心里虽然高兴,可说起来却满是惆怅。
“我明日约了亲家夫人一同去寺里头上香,也好为曼只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添点福气。还有,我可是听说西境那头形势艰难着呢,我得多添点香油钱,求菩萨一定保佑定方平安归来。”
“男儿建功立业,这多少付出,多少回报,能真刀真枪披甲上场,这才是血性男儿该有的担当,若纵儿也能这般,才不算愧对萧家先祖赋予萧家血脉的属望。”
听到萧国公提起萧纵,萧夫人有些不赞同,“纵儿也很是优秀,你当京畿营是那么好待的,我好几次见到纵儿身上带伤,问他偏偏死活不说,愣是独自扛着。想也知道,都是谁人下的黑手。纵儿怕我们担忧,一直瞒得死死的,也不让我们知道他的近况,我这心啊就时常揪着。”
听到萧夫人的担忧,萧国公撇过了头,怕被妻子看到他的异样。
其实萧纵在京畿营待的如何,他再是清楚不过。只是怕说出来,萧夫人恐怕更加揪心难安,这爷俩才不让萧夫人知道。
只是萧夫人也不是什么蠢人,喜欢阳春白雪,但也知炎夏酷暑,况且为娘一颗放在子女身上的心,多少也猜得出萧纵如今的处境。
而萧纵在京畿营消息不便,等收到家书,得知萧曼只有孕,且不日就要回京后,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准备赶回家中看一看许久不见的小妹。
萧纵如今虽在京畿营艰难些,可不代表他被完全压制地一筹莫展。相反,他在这个由各方权贵把控的地盘,生出了一股属于他的势力来与之抗衡。
许是他忽然拔高的举动终于让那些人开始不安,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有明里的也有暗里的,都是来自那些人。而他也被磨炼地愈发成熟,与一年前那个纵马喝酒,俨然外人眼中纨绔的形象天差地别。
跟在他身边的人见萧纵满脸喜色,倒是难得稀罕。“莫不是家里头给安排了适龄的姑娘,不然为何统领这般急着回去?”
谁知萧纵当口一个骂,“一个个整天眼里头就知道想姑娘,怪不得干啥事都干不成。是我小妹要回京了,我才高兴!”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