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黎转过头,“嗯?”
陆商:“每个女孩都是公主,或多或少都有公主梦,也许这里可以让她们圆梦。从第一站,你就会是个公主。”
心中翻涌着说不出来的感觉,时黎默默垂下眼睫,很快,她就调整好情绪,将手背在身后,凑过脸对着陆商笑,“要我帮你介绍一下这里嘛?”
陆商仍看着她,目光晦暗不明,“如果我说,我一个都看不懂,时黎小姐有耐心一一介绍吗?”
时黎无所谓甩甩手,“就像你平日给我介绍经济名词一样,我会不厌其烦……毕竟只有这个时候,你才会需要我。”
陆商心中笑叹,怎么会只有现在才会需要她?
与她结婚的那一刻,他就完全忘记了初衷。他以为,娶她是为了报复她,可当她成为自己的夫人,别说羞辱她,连她掉一滴泪,他都会难受。
。
陆商比时黎想象的笨拙,他的天赋都点在商业领域,时黎发觉他根本没有鉴赏能力。
他觉得漂亮的东西,都是色彩单一,甚至纯净的白。时黎与他不同,她喜欢花花世界,她的视线总是被墙上各色各样的油画吸引,她会给陆商介绍它们的历史,介绍它们发生的故事,陆商一直默默听着,偶尔会问一些很傻的问题。
譬如——
“你记住的这些东西,花了不少时间?”
遇到这样的问题,时黎就会很骄傲向他炫耀一下自己超强的记忆力,她会将话题岔到留学时光,讲周四的公开课、马术课、自驾游,甚至是特别喜欢西班牙语的法国同学。
她主动将不快乐的事情过滤,呈现给陆商是一种忘乎所以的快乐,似乎她不曾有过烦恼。
陆商比时黎想象得更加了解她,她的ins上总是发一些熬夜写论文、做调查的抱怨,特别疲倦的日子,陆商会反复看她的生活记录,时黎和其他大学生并没有什么区别,熬了几个通宵,只要好好睡上一觉,又能精力十足赶赴下一个派对。
时黎不知道,陆商一直很羡慕她,无论她笑还是哭,都能牵动他的情绪,他比想象更加在乎她,可她一无所知。
见陆商不说话,时黎以为骗过他,趁着陆商不注意,小小松了口气。
如果陆商孜孜不倦追问下去,她就要拆分为数不多的旅行,来增添外出娱乐的次数。
没人会在寒流到来的季节环游太平洋,幸好陆商不仅艺术差,地理也很差,她的谎话,一次也没有被揭穿。
可能是让陆商看多了自己狼狈的样子,时黎现在特别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不如意,她也没发现,此时此刻的自己,很像一只求偶的雄孔雀,张扬自己漂亮的羽毛,却忘了光秃秃的屁。股。
陆商突然问:“还想回去读书吗?”
时黎诧异停住脚步,抬起头仔仔细细看他,“没发烧吧?”她就等着毕业证,还要跳进火坑吗?
陆商神态很认真,低声道:“如果想回去,你可以继续学习。”大概是他失心疯,好不容易握在手心里的女人,现在居然会鼓励她追求梦想?
陆商能感觉出,时黎来到这个陌生环境,被艺术品包围着,是自由自信的,留在他身边的时黎,还没有那么快乐过。
如果能让她快乐,陆商不介意松开手。
时黎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时兴怎么办?你养着我啊?”
陆商也笑了一下,缓缓地、一字一顿告诉她:“时兴交给我,我养着你。”
琉璃窗外飞过一群灰鸽子,它们徘徊、环绕、飞翔。
时黎静静看着陆商,他穿着蔚蓝的西装,手指还套着他们的婚戒,素净的戒圈微微晃动着光。
她扯了扯嘴角,掩饰般转过身,又仰起头看屋顶的油画,发出尴尬的笑,“别开玩笑啦,我确实考虑过继续学业,不过这次是管理学,我想读江柔母校的mba。”
时怀瑜答应养着她,然后他死了,她必须要独立。陆商也答应养着她……没人能让她永远依靠,与其给予希望又失望,不如让她一开始就站起来。
时黎从不认为自己是菟丝花,爷爷爱着她,她选择报答爷爷的方式就是听他的话,嫁给一个好人,成为一个好母亲。
现在她自由了。
时黎会像一个成年人,认真考虑未来、预估风险。这是她二十岁就应该做的事情,直到二十三岁,她才着手去做,已经拖延三年。
“陆商,你要相信我。”他要相信她,她从不是一个软弱的人,现在还需要利用他来逃避现实。
面前的男人有着她最喜欢的漂亮眼睛,也有她最讨厌的薄情嘴唇。
陆商轻轻颔首,认真看着她,“我当然会相信你。”
听到他承诺,时黎利索转身,走两步回一头,催促:“不是预定时间拍照吗?快点,咱们还要去山脚的牧场,希望等待我的会是一匹温驯的母马。”
那群鸽子呼啦啦,又飞了回来。
第25章 骑马
约定拍摄的牧场是属于一位爵士的私人领地,环境优美,带着属于德意志的强烈冷淡色调。
耸入云霄的陡峭山壁,头顶偶尔飞过几只黑色的鸟,呼吸每一口都似带着冰渣的空气。
时黎将手掌压在车窗上,感受掌纹被雾气弥漫。
一辆宝石蓝的越野车呼啸着压过道路积水,溅出两道漂亮的水幕。
时黎刚好侧过脸,陆商低头,修长的手指在平板上指指点点,一个个完成的数据表在镜面上闪跃,她默默看陆商光洁的下巴,又顺着喉结,视线慢慢落在前胸的扣子上。
陆商身形修长挺拔,无论坐或站,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度,更何况工作中的男人又非常吸引人,时黎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看向陆商的眼神带着一丝欣赏。
“你怎么那么忙?”
这话,时黎早就想问。陆商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工作,相比之下,同样是一个公司掌舵者的她,就真的太儿戏了。
陆商摘下眼镜,又揉了揉鼻梁,刚想说些什么,时黎又不感兴趣一挥手,支着下巴转过身去看窗外的风景,懒洋洋打哈欠,“好了,不用解释。”
她很像一只猫,一只矜贵、喵喵叫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