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停下脚步,路澄四下看了看,卫邢在离自己几丈远的地方,抱着手中的刀靠在墙壁上,嘴里还叼着一棵干草,痞痞的样子让他有些想笑。
“路公子既是知道是谁做的,何不直接告诉凛王,来找我这个妇道人家做什么呢?”
顾清璃眼神往湖面上飘去,此时已是接近申时,太阳光不再刺眼,反而很柔和的打在了人的脸上,使人在清凉之余还能感受到一些燥热。
“璃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咄咄逼人了?”
路澄笑了笑,他自然是明白顾清璃说这番话的原因。
自己父亲虽不过一介郎中令,但手中权利也算是有一些,等父亲一过花甲之年,自己便会袭爵,也不过十年之后的事情。
凛王有意与自己交好,自己也不介意抓住这个机会。毕竟凛王的才干与谋略在风华的四个皇子之中是最为出色的。
尤其他还是军中最有威望的将军。
哪怕他已经离开军营接近四年,但这些都不影响他在那些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将士心中的地位。
英雄之名之所以厚重,便是因为口口相传,哪怕军中新鲜血液不断涌进,不败战神,依然是亘古不变的荣耀。
“路公子知道我为何如此说。”
顾清璃转身,目光直视着路澄。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清楚的看清了路澄的脸。
这个人跟楚子阳完全不一样。
明明是个男子,却长了一双比女子还要妖媚的眼睛,加上白皙的脸盘,若是换上女装,兴许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
“凛王的处境路公子不是不明白。此番御史大人刺杀失败,事情必然过不了多久就会败露,还会牵扯到令堂大人,以及东宫正主,若是一旦挑明,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便是名存实亡,陛下偏心太子,路公子,我想,这件事情的结果,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路澄点点头。他当然是知道的,甚至知道明启帝会如何解决此事。
重则罚陆远三五年的俸禄,反正这么多年陆远的家底够他坐吃山空几代人,加上宫里还有一位娘娘,何愁没吃的。
轻则挨顿板子,再允许他休息个三五月,毕竟算是个国丈,看在颖妃即将生产的份上,明启帝断然不会拿她肚子里的孩子去跟凛王相比较。
“刺杀凛王的事情,是陆远一手谋划的,与家父无关。璃儿,我发誓,从今往后,我绝不会让父亲做一件伤害你的事情。”
路澄其实并不想替路白说好话,但念及这么多年来,路白对他的教导和养育之恩,他还是不想路白落下一个为老不尊的名声。
这风华王朝上下,谁人不觉凛王比当今太子更适合太子之位?可偏偏自己父亲,听信了陆远那厮的话。
“个中缘由父亲也没跟我说什么,但我并不需要你来保护,需要你保护的,是这风华王朝几百座城池里居住着的百姓。”
顾清璃以前不懂何为朝廷,但她知晓何为民生。
她不懂尔虞我诈,却明白如何保全性命。
在这个炎热的熔炉之中,若是没有正确的心之所向很容易变得跟大众一样,失去方向,失去自我,继而失去生命。
“璃儿……”
路澄喉间有些干涩,但他知道顾清璃在顾忌什么。
一个有婚约在身的女子和一个正值嫁娶之龄的男子在河边相隔不到五尺,难免被人看见落人口实,对顾清璃的声誉也会有所影响。
他只得告辞。
路澄本想让卫邢送顾清璃回去,顾清璃摇摇头,表示自己可以一个人回去,自己也想独自走走,路澄便带着卫邢离开了河边。
绿瓦高墙上一道身影隐匿离开,顾清璃收回视线,也跟着离开了河边。
太阳越来越低,渐渐的,长安城各处都开始变得热闹了起来。
凛王府,书房内。
洛清阳半跪在楚子阳面前,汇报着什么,楚子阳则是拿着一本书安静的看着,像是完全没有再听洛清阳的话。
在洛清阳提到“你应该保护的是风华王朝几百座城池的百姓”之时,他一直低垂的眼眸才抬了起来,眼底有光。
“她真如此说?”
楚子阳有些惊愕的问道。
“嗯,当时隔得有些远,路澄的侍卫卫邢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我不能靠太近,但我并没有听错,顾小姐确实是如此回答路澄的。”
洛清阳起身站到了一旁,腰间的刀闪着光,刚进门的楚子宁觉得有些晃眼。
“清阳,能不能不要闲着没事干就擦你的刀?她是你媳妇儿吗?你对她那么好。”
楚子宁嘟囔两句之后坐到了楚子阳对面,拿起楚子阳面前的茶杯便一饮而尽。
楚子阳看着这个消失在自己面前两天的弟弟有些无奈。
“使臣过北凉了?”
“嗯,他们说差不多两月后就能回来了,等我算算啊,现在是四月中,再过两月便是秋季,那不就是二哥你和璃儿姐姐成婚的时段了吗?我记得颖妃好像快要生产了吧?”
楚子宁掰着手指数着,数半天才发现两个皇子的婚事居然都排在了颖妃生产之后,顿时心里有些不平衡起来。
“若是北凉派了使臣,带着六公主一起前来,那也倒好,六公主既是璃儿表妹,两人自然是想念彼此,等我和璃儿大婚一过,便再是你们的婚礼,都不耽误。”
楚子阳平心静气的说完,又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抖抖手中的兵书,继续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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