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在安排明日部署,这段时间确实辛苦,但是因为姜凉蝉意外给他送来了曲溪,帮他减轻了不少负担,原本可能还要再忙十日,有了姜凉蝉的功劳,大约三五天就能收尾了。
门外轻轻一声,像是什么落了地。
沈放头也没抬,手里没停,沉声道:“沈西,什么事?”
落地的人推开门进来,果然是沈西。
沈西有些困惑:“主子,我在姜府您的院子里,发现了这个东西,看样子像是特意留给您的。”
沈放这才抬起头来,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食盒。
沈西明显不想把这个东西给他,还在兀自猜测:“这盒子很重,不像什么好东西。里面该不会是毒吧?是不是有人想要害您?既然是姜家发现的,该不会是姜平轩?”
沈放眼尖,已经看到上面那张条子了,眯了眯眼,道:“把字条给我。”
跟姜凉蝉约好的事情,他没有告诉沈西。
这个食盒,他本来已经笃定了肯定是姜凉蝉给他的了,但是看到那张条子,他又有点迷惑。
他眯着眼看了半天,又把字条拿给沈西看:“这上面画的是什么?”
沈西迷惑的侧着脑袋反复打量:“是……一种新的动物?”
虽然这个动物很奇怪,但是沈放大概还是有数的,这应该就是姜凉蝉给他留的。
是个食盒,那可能是她给他的点心?
不顾沈西一再的劝阻,沈放把食盒放在桌上,自若的打开。
打开之后,看着里面的东西,沈放忽然愣了一下。
沈西本就对这个食盒十分警惕,暗暗做好了准备,看到沈放这一愣,更坚信这里面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本能的就挡在了沈放面前,将它和沈放隔绝开。
然而视线不经意间落到那食盒里时,沈西也愣住了。
食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大摞银票,有的崭新,有的显得老旧一些,年份不等,面额不等。
掀开之后,下层是一些银锭,金锭,金叶子,还有一些珠宝。
里面有两张字条。
一条落款是姜云庭,上面说,让姐姐帮他把他的家当都拿去买粮食,运到江县。
另外一张落款是姜凉蝉,说她不知道如何赈灾,烦请沈公代为辛劳。
沈西看了那字条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
他本就对整个姜家印象极差,又跟随沈放这么多年,亲眼见到那对姜家姐弟有多么跋扈蛮横,又无能愚蠢。在他心里,这些高门富户吸着民脂民膏,却放任民间哀鸿遍野,哪里还算得上是人,都不过是些硕鼠罢了。
却没想到,知道江县这件事之后,第一个拿出全部家当来赈灾的,竟然就是他最看不上的这对无能又跋扈的姜家姐弟。
沈放笑了一下,慢条斯理的把食盒装回去,递给沈西:“既然是他们的心愿,你算算多少钱,下一波赈灾粮里如数拨进去。”
沈西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主子,这姐弟俩不是这么好心的人,里面怕是有什么阴谋吧?”
沈放眼角扫他一眼:“沈西。”
沈西不明所以,本能的站直身体。跟了他这么多年,沈西意识到他虽然很平静,但是语调冷了下来,应该是有些不悦。
沈放却只是淡淡道:“人总会变的,别总让眼光活在过去。”
沈西退下了。
沈放不经意间,又看到刚才放在书案上的那张画着神奇动物的纸条。
他忽然从那个不知名动物的身体里,看出了当初那只小鸡仔的熟悉笔法。
那一天,被小鸡仔支配的记忆重新涌上心头。
他忽然明白了。
那是一只豹子。
那竟然是一只豹子。
甚至,她这搞不好就是“豹哥”的意思。
他仔细端详了一下那个丑陋的豹子,十分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姜凉蝉晚上偷偷地跑去沈放院子看了一眼,那个食盒不在了。
他的手下身手也是了得,姜府这么多府兵,竟然就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来来去去。
该是睡觉的时辰了,她却睡不着,穿着中衣,跑到窗前,看着窗下垂下的不畏寒的藤蔓,想着心事。
她本来只写了条子拜托沈放帮忙的,后来想了想,又特意把姜云庭给她的那纸条附上了,就是为了让沈放明白,这的的确确都是姜云庭的心意,她只是姜云庭心意的搬运工。
希望能给姜云庭在未来皇上面前多刷刷好感度。
突然有一个小小的影子在夜色里一闪,她视线不济,没看清。不过没一会,一只雪白的小鸽子就落到她的窗前,歪着头,跟她大眼对小眼。
姜凉蝉看到它脚上绑着的小小纸筒,才反应过来这是信鸽,慌乱的打开窗户。
白鸽十分傲娇的抬起有纸筒的那只小爪子,示意姜凉蝉看这里。
姜凉蝉解了下来,就着月光打开看。
是沈放的笔迹,笔画遒劲有力,“银两收到,放心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