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已经怀疑她不是原身了。
她其实一直就很担心, 会不会有朝一日被人发现自己跟之前的姜凉蝉不一样, 不是原来的姜凉蝉。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第一个看出来的,竟然不是姜云庭, 不是母亲,不是父亲。
而是沈放。
一瞬间,无数的猜测加着倍速从她心里疯狂的闪过。
沈放想要干什么?
如果告诉他自己真的不是原来的姜凉蝉,会是什么下场?
他会把自己当妖魔邪道吗?
她穿进来这个世界之后,曾经听说过一次八卦。
京城一户人家怀疑自己家的女儿被什么东西附身了,突然间举止异常, 行为怪异。
于是那户人家请来了道士法师。
但是请来的人做了法之后,说他女儿早已经离世了,留下的这个是个竹子精, 只不过是占了他女儿的皮囊而已。
看似是他女儿,其实已经不是了。
后来,竹子精占了那女儿的身体,做了一些过火的事,也给那家丢了不少脸面。
那个人百般纠结之后,让人闷死了被竹子精占了的女儿。
姜凉蝉是听姜云庭转述的,据说那女儿死的时候,样子十分凄厉。
姜云庭也很叹息:“就算是被人附身了,再怎么样,都是自己女儿的身体,怎么下得去手?”
姜凉蝉遍体生寒。
她很害怕,如果是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下场。
姜凉蝉难得的沉默,姜云庭却感慨个不停,一会说万一只是中邪了,不是什么竹子精,一会说就算是竹子精又怎么样,毕竟她身体还活着,就是自己的女儿还活着。
只有沈放在旁边冷冷地说:“对这家人来说,留着个糟蹋女儿身体的赝品,比死了还难受,留着作甚。”
姜凉蝉在这个关头,突然想起来这件事。
如果是自己,沈放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
一个赝品,留着作甚。
想明白了这层,姜凉蝉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敢承认。
不承认说不定还能活一会,谁知道承认了之后,等着她的是什么下场。
沈放从问话之后,就一直在看着她。
她沉默了太久了。
但是他真的很想知道。
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念头就一直在他脑子盘旋着。
他很想问个明白,她到底是谁?
让他从厌弃,到越来越觉得可爱的人,到底是谁?
一直在他身边的她,到底是谁?
如果他现在内心的涌动就是喜欢,那到底是谁,落入了他的心?
沈放轻轻的问:“你是谁?”
他已经问了第三遍了,姜凉蝉不敢不回答。
她下意识的挺直了腰背。
求生欲使她在惊恐中保持微笑。
还保持了头脑优秀的运转。
姜凉蝉清了清嗓子,勇敢的直视沈放:“对,没错。”
她咽了咽口水,道:“我已经不是原来的姜凉蝉了。”
沈放毫无意外,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姜凉蝉十分坦诚:“我现在是改头换面,重新做人的姜凉蝉。”
沈放:……
话说出来了,就越说越溜。
姜凉蝉字正腔圆,铿锵有力,逻辑严明:“不光是你,我自己也经常问我自己,我现在还是以前的那个我吗?”
“是,也不是。我的身体皮囊还是我,但是我的精神境界已经不同了。感谢命运给了我机会,让我早早地认识到之前的错误,也让我可以更及时的调整自己,补偿过去的错误和罪孽,做一个全新的富强民主诚信友善的姜凉蝉。”
冬日的寒风静悄悄的从这个院子绕过。
如果不是眼下这氛围,沈放都想给她鼓鼓掌。
就凭着她这个时候,都敢闭着眼睛说瞎话的勇气和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