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庭确实听过也就忘了。
可惜,最近他不知道怎么,又记起来了。
姜云庭倔强的抿着唇,跟他对呛:“您既然知道楚家人品不端,为什么还要把姐姐往火坑里推?”
姜平轩的脸色沉了下来,将毛笔掷在书案上。
墨汁四溅,零星的溅在姜云庭的衣摆上。
姜平轩训斥道:“成何体统!云庭,注意你的措辞,那是你未来的姐夫,你姐姐未来的婆家,这种话要是传出去,让楚家听到了,姜家的脸面往哪里放?”
姜云庭冷道:“父亲,你就只在意体统和姜家的脸面,不在意我姐的一辈子吗?”
姜平轩眯眼看他一会,缓缓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走了这几个月,你们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你姐的事,我已经跟楚家定好了,还轮不到你们操心。”
“不过,”姜平轩道,“除了你姐,正好也有你的事,你今日不来,我也要去找你。”
姜云庭不觉得父亲要找自己会是什么好事。
姜平轩坐下来,语气温和了一点:“我听说,你近日每天都在练功?”
姜云庭没搭腔,警惕的等着父亲说下文。
果然,姜平轩话锋一转:“练功是件好事,不过你要参加那没名没姓的比武大赛,就没有必要了。我已经让人给你安排好了,你既然想要当将军,等到过完年,就去宋将军那里学学兵法军书,以后出师了,就跟着宋将军出征。”
姜云庭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件事。
他满怀的期待和热血就这么被泼了一盆冷水,心里又凉又怒,语调也压不住的提起来了:“凭什么不让我参加!这是我的事,你凭什么替我决定?”
姜平轩用看蠢货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你最好不要再让我听到这种蠢话。我是你父亲,我说让你参加什么,不参加什么,你照做就是,长辈说话,还没有你置喙的份。”
他沉声道:“福伯。”
福伯立刻从门口进来,应道:“老爷,您吩咐。”
姜平轩很平静的转向姜云庭:“今日开始,你就不用跟着那个沈放练了,我给他另外安排了任务。你若是不想跟着张先生习武,我再给你换个教习先生。福伯,让人看好他。”
福伯躬身道:“是。”
姜云庭当日被扭送了出来。
熟悉的屋顶上。
坐着熟悉的人。
不过,这次坐的是两个人。
凄凄惨惨的,像风中偎依着的两颗屋顶小白菜。
姜云庭比较没有经验,穿得跟平时一样,被冷风一吹,就频频打喷嚏:“姐,你说得好像有点道理,这么一冻,我都差点忘了生气了,阿嚏!”
旁边包得跟个球一样,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是姜凉蝉。
她就比较有经验了,不但穿得多,还带了两个坐垫,自己坐一个,分给姜云庭一个。
有了经验的姜凉蝉,现在明显有了大侠风范,十分从容的叹口气:“还好,摔一次跤,才能获得一本智慧秘籍,人生就是这样的。”
她深沉的道:“比如说,无论你爬了多高,都别忘了,留一条往下的后路。”
她探头看了看梯子,它还被牢牢地绑在旁边。
一会下去的时候就不用担心了。
姜云庭钦佩之余,发现冷风还是没能压住他的火气。
姜凉蝉看着姜云庭的脸色,担忧的问:“你怎么了,这么生气?”
姜云庭把今天他去书房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末了,又打了一个喷嚏,吸着鼻子控诉:“姐,父亲也太过分了吧,先控制你,再控制我,他是不是觉得自己真的可以掌控一切,让所有人都按照他的想法活才行?”
姜凉蝉没想到会这样,叹口气,递给他一块手帕:“你先用着。”
姜凉蝉也真的没想到,父亲不但强制她嫁给楚青,甚至还要插手姜云庭的人生。
尤其是,他还不让姜云庭参加那个比武大赛。
说是这种没有名头也不是官府组织的比赛,姜云庭去参加了,要给姜府跌份子,丢他的脸。
她现在其实比姜云庭还要生气。
原本她已经努力在为沈放和画扇之间推波助澜,还要到了免死金牌。
至于姜云庭,她也努力强行给他拉了箭神老先生这个悬崖上的救命绳索,又能让他避免一死,又能帮他完成毕生的志向。
凭什么姜平轩一回来,就要给他把救命绳索砍断了?
原本诸多死机都在逐渐被推开,一切生机都在初露微光,眼看着就从死局中扒拉出一点希望来了。
结果姜平轩回来,她的努力全面归零,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他还妄想着其他人的命运,都任由他安排?
呸。
要是真的任由姜平轩来安排,他们怕是一个都活不了。
姜凉蝉深吸几口气,努力保持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