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果然还是少年啊。
姜凉蝉努力保持住表情,免得被姜云庭看到,又恼羞成怒。她笑眯眯道:“我的条件很简单,如果你能寻来箭神老先生,并且能拜他为师,我就认你是条汉子,送你一把世间难寻的武器,恭恭敬敬送您出征。”
姜云庭没想到她说的条件是这个,本能的反驳:“你这是故意的吧,箭神老先生早就云游四方了,这十几年根本没人见到他的踪影,让我去哪里找他?你这就是找茬。”
箭神老先生是一个传奇,他本是一代名将,辅助先祖打下江山之后,他没有去朝廷接受封赏,也没有接受一官半职,反而立刻卸甲归田,游历大江南北,虽然没有官职,但是他威望甚高。他解甲归田的前二十年,在各地都留下了不少故事,行侠仗义,不畏强权,很多当地官府都打不掉、不敢惹的恶霸,都是他经过的时候顺手收拾掉的。
后来边关来犯,当时将领上了一波又一波,都没有抵挡住,连连吃了败仗,他以五十多岁的年纪,回到金銮殿下,请求披挂上阵。苦战一年,击退了边关,重归太平之后,他再度消失。
从那以后,边关一直太平,也没有人见过他的影子了。
箭神老先生英名远播,很多人都想拜他为师,他一个都不收,放出话来说,只有他看得上的,才会收徒。
这话一出,想要拜他为师的就更多了,高官达人想把自己的孩子送去他门下,还有已经成名了的武学高手、将门之子,都去寻过他。但是直到他消失,他都没有收过一个徒弟。
到现在,连箭神老先生还在不在都没有人知道了,听说他第二次出征的时候受了不轻的伤,这十几年没有踪影了,很多人都猜测,他其实是过世了。
姜凉蝉这话一说出来,别说姜云庭反弹大,连姜母都有点不赞成。姜凉蝉附在她耳侧,小声说:“张先生虽然自身优秀,但是忌惮咱家权势,对这小子不敢多加要求,反而任由他耍滑,这样下去,他没个有正形的时候。”
姜母刚才也已经考虑到这一点了,正准备换个先生教的。姜凉蝉摇了摇头,换任何一个先生,都没有箭神老先生来得有用。
她记得话本里的剧情,箭神老先生这一年确实出现了,而且还收了一个徒弟,后来姜云庭屈辱的战死之后,就是他的那个徒弟接过帅印,在风雨飘摇之中将岌岌可危的边关重新收回。
姜凉蝉也不卖关子:“何况,如果我说,箭神老先生今年就会在京城附近出现呢?”
姜云庭瞪大了眼:“怎么可能?”
姜凉蝉笑笑:“如果消息属实,他确实就在京城附近,你敢去找他,敢去拜他为师吗?”
姜云庭有点紧张,更多的是心潮有点澎湃。
箭神老先生重出江湖,还可能离得很近?
姜云庭一握拳:“赌了!”
姜凉蝉跟他拉了勾,迎上姜母担忧的目光,微笑着冲她摇摇头,让她放心。
上战场,甚至战死沙场,这就是他既定的命运。
他们能做的,只能是让他上战场的时候,更优秀,更强大,更能保住江山,也能活着回来。
第15章
傍晚时分,姜凉蝉出了门。
今天救的两个少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有点不放心。
只是她忘了一件事,早上她是穿男装出门的,回去之后,见姜母的时候换下来了,晚上出门的时候忘记了换回来了,进客栈的时候,还穿着烟青色长裙,披着同色的长斗篷。
她推开门,看到小跟班少年目瞪口呆的样子,才反应过来。
“我就是……”
她刚想解释一下,背对着门口正在桌子上聚精会神做什么的小少年闻声立刻回过头来,看到她站在门口,一张羞涩清秀的小脸上迸出不容错认的欢喜。
小少年放下手里的东西,高高兴兴的跑到她面前,仰着脸腼腆的笑:“姐姐。”
呀,这个小少年眼力不错。男装女装无缝衔接,根本无差别。
不对,姜凉蝉忽然想起来,今天这少年就叫她“姐姐”的,在她穿男装的时候。
看来她以后不必再穿男装了,有什么卵用。
少年看到她来,格外欢喜,高高兴兴的拽着她的袖角,把她往屋里拉。
姜凉蝉跟着进去,发现小少年桌子上摆了很多厚厚的硬纸壳,零零碎碎大大小小参差不齐,裁剪的千奇百怪的,摆了满满一桌子。
少年带着她,站在这一桌子碎纸片前。
姜凉蝉拈起一片,看似剪得毫无章法,但是边缘整齐,一看就是精心剪出来的,她不由想起了后世见过的乐高。莫非这小少年还是个手工小达人不成?
她笑眯眯地问:“这些都是你做的?带我来看你的宝贝呀?”
少年抿着唇不太好意思,但是小下巴不自觉的昂起来,抑制不住的小骄傲:“嗯。”
姜凉蝉白天就发现了,这个少年话不多,不知道是因为不会说官话,所以干脆不说,还是本身就不喜欢说话。
不过,他话虽然少,他的小跟班话倒是不少,个子圆圆小小,却灵活的很,像个圆不溜秋的小铜豆。姜凉蝉从推开门到进来这一会,这小铜豆说了得有一箩筐的话了,从“姐姐你坐”,“姐姐你喝茶”,到“姐姐你今天下午比早上还好看”,“姐姐你就像天上圆圆的皎月……”,“姐姐你就像大雨过后草原上盛开的太阳花……”
一个接一个的彩虹屁,要是姜凉蝉不打断他,他能一直说下去。
姜凉蝉都不知道这么一个小屁孩怎么那么多的形容词,恨不得喊一句:“秀儿你坐下。”
姜凉蝉忍笑叫停:“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小铜豆立刻回道:“我叫秀儿,我家少爷叫段融。”
姜凉蝉终于没憋住,笑出声来。
冬日天短,待了没有多久,天就有点黑了。
姜凉蝉看两个人身体恢复的都不错,府兵也很尽职,也就放心了,告别了依依不舍的段融,她就坐上马车往姜府赶。
紧赶慢赶,赶到姜府的时候,天也已经黑下来了。
冬日的夜晚还挺冷,姜凉蝉缩着脖子下了马车,看见黑漆漆的大门边,好像站着一个人。
等这个人往前走了几步,被门口的灯笼朦胧的光照出脸上的轮廓,她才看清这人竟然是沈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