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就把那天发生的事情都给说了。
听完了陈婆子的叙述,何军的一张面上翻涌着怒色,他心里气得不行,又感觉肉痛无比,坐在炕上,非常狰狞地用手拍着自己的脑袋。
他在那吭哧吭哧喘气了半晌,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好不阴不阳说:“跟你做了这么多年夫妻,我倒还不知道 ,你这么阔呀,老婆子。”
这么大一笔开支,没有跟何军商量,确实是她做的不对,但是就算是商量了何军不答应也得答应。
陈婆子说:“反正这钱是有去无回了,咱们以后就多疼疼圆宝,这件事情就不要在孩子们面前提了。”
“你说的倒是轻巧!”何军压低着声音怒喝:“这都给宠天上去了,还疼呢!让我看这个家迟早得败光!”
陈婆子不乐意,“圆宝她花啥钱了?我说了这钱是她的,分给你们是她孝顺,你压根就没放心上!别说是100块钱,就算是500块钱全都给了我也乐意!你现在反倒怪孩子呢?没有她你能有这一笔横财?我呸!”
陈婆子气虚了不过是短短几分钟而已,转眼又把何军说的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何军怒道:“我不和你说了!”
言罢就转身走了。
陈婆子也是气得不轻,一整天都没出屋子。
一直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家里面那股诡异沉默的气氛还没有彻底的消散去。
特别是圆宝,她总感觉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之下,姥爷看她的眼神带着点挑剔,让她莫名有点不舒服。
她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虽然不太懂人情世故,但是已经能够去判断一个人被她的喜恶,懂得察言观色了。
圆宝小心翼翼的把碗放下,不敢再吃粮食。一般在赵家的时候,她都是这么做的。
可是哪想,她这里刚放下碗,陈婆子就眼疾手快的把汤里最后一把青菜全部都舀进她的碗里,”快些吃了。”
圆宝没动。何军轻咳一声。
陈婆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随手把何军碗里面还没有吃的馍掰成两半,分给圆宝。
“吃了吧,昨晚睡觉之前,我还听见你小肚子一直响呢。你姥爷明天不下地又不干活,吃了没用。”
一般只有要下地干活的男人才能拥有这多出来的一个馍,女人如果在家不下地的话,只能喝稀粥。而作为一家之主的何军,这个馍是怎么都少不掉的。
现在被陈婆子堂皇分给了圆宝。
何军快气死了。
圆宝犹豫了一会儿,最终甜甜的笑道:“谢谢姥姥,谢谢老爷。”
何军看着她脸上笑出来的两个小梨涡,最终没说什么,早早吃完他那一份就离开了。
陈婆子看着她吃完晚饭,又带着她去擦身体,抱着她躺炕上去了。
这都要入睡了,何军都还没回来。
圆宝眼巴巴的看着门口,一直没等到姥爷,心里面不由得提心吊胆,问陈婆子:“姥姥,姥爷怎么还不回来睡觉?是不是不喜欢圆宝了?”
陈婆子在心中叹了口气,口上安慰她:“没事呢,他哪有不喜欢圆宝啊?他不回来,现在是在祖宅呢。”
圆宝聪明,很快反应过来,“姥爷去看二舅舅了。”
“嗯,何家的子孙,他都心疼呢。”
圆宝不担心了,很快睡着。
等何军回来之后,陈婆子还没睡,特意等他。
何军见她坐在屋里,吓了一跳,“这么晚了还不睡觉也不点灯,吓死个人。”
陈婆子说:“我打算明天让老大老三上山砍个木材,回来做一张床。不求多么精致,能睡就行。老二家搬走了,那么大一间房子,这么空着也怪难受的。我打算让圆宝搬进去住,得给她置办一点家具。”
又是给她单独的屋子,还要打家具,连学也要供着上,这是当亲闺女在养的吧。
何军冷笑了一下,“呵,才多大年纪,就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屋子。”
“那你就放着空着呀?那么大间屋子给孩子住,怎么了?我又没说要圆宝一个人住。春花秋月也大了,你就那么让她跟她爹娘急挤啊。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要你打一点家具,让孩子们住进去,你都不乐意?”
陈婆子红着眼,最见不得他这缩手缩脚,这个舍不得,那个也舍不得的吝啬模样,就要戳着他的心窝子骂。
“何军啊何军,你这是真不记得你闺女的好呢?要是没有你闺女,你命早没了!你总说何家的孩子你都心疼,其实你真正心疼的,就只有那三个小子,你不疼闺女。你亏不亏心啊?你要病死在床上的时候,那三个小子法子都没有,只有闺女救了你呀!你现在还不知恩!我真是嫁了一头白眼狼了我!”
何军呆了半晌,面上一丝血色也无,只不过隐在夜色中,瞧不分明。
这确实是他最亏心的事了。
这些年,他都不怎么乐意去想。
可是老婆子天天就盯他,耳提面命要他记着闺女的好呢。
何军没法子,用手捂着脸说:“你别骂了,是我不对。明天我想法子,去别家看看他们有没有现成的木材,先借回来打了床,以后再上山砍树还给他们。”
陈婆子听见了这话,才没有在说什么,搂着圆宝就睡了。
何军说出口承诺的事情就不会反悔。
因为想要在农忙之前把事情办好,所以他也很着急。一大早就出门去,去问问亲戚家有没有人储存着一些木材能用的。现在在上山寻摸合适的木材,也太费时间了,而且也不是砍下来就能用。
这一借,跑了两天才借到。
何军跟那人家说之后再还回来,人家也就没说什么,很大方的就给了。
大家有来有往,都不算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