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就在宁婉婉以为祖母快要睡着了时,祖母突然开口说:“如今这汴都城里对逸王确实不善,离开汴都这些是是非非,偏居一隅对你们而言,到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一听“你们”宁婉婉的心尖剧烈一颤。
司湛离开汴都去潜南,她作为他的妻子定然是要一起的,可是祖母呢……
宁婉婉的内心一时纠结的像是缠绕不清的藤蔓,她转头看向祖母,刚想说什么来着,却见祖母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下午临走前,祖母还睡着。
宁婉婉不想打扰祖母歇息,便准备悄然告辞。
大门外,司湛扶着宁婉婉正准备登上马车,常嬷嬷急急忙忙地提着一个朱漆藤编提盒追了出来。
“姑娘。”
宁婉婉顿住,转身看着常嬷嬷,笑着喊道:“常嬷嬷。”
常嬷嬷目露心疼地看着宁婉婉,道:“老夫人说她累了,就不出来亲自送你了。”
闻言,宁婉婉眸色倏然一暗,她知道,祖母这不是累了,祖母这是舍不得她,不喜欢这种分别的场面。
她微微垂眸,点了点头,“恩,那就让祖母好好休息,常嬷嬷,以后祖母就多劳你费心了。”
“姑娘说哪里的话,照顾老夫人是我老婆子份内的事。”常嬷嬷将手里的提盒递给宁婉婉,笑着道,“后天就是端午节了,这些都是老夫人亲手做的粽子,说是让姑娘带回去尝尝呢。”
宁婉婉接过提盒,声音有些克制的哽咽,“好,我最爱吃祖母包的粽子了。”
“可是舍不得祖母了?”司湛看着宁婉婉双手紧紧地抱住提盒,目光看着车壁发呆。
宁婉婉回过神,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提盒,点了点头,“……恩。”
“那我便每半个月陪你回来一次。”
“我……”宁婉婉喉头一哽,眼睛瞬间红了,“我是想着一年后我们去了封地,汴都就剩下祖母一个人,一想到我要留祖母独自在汴都我就心里很难受。”
司湛伸手抱住了宁婉婉,用下巴尖抵在宁婉婉柔软的发顶上,柔声道:“你放心,若是一年后我们能够顺利地去潜南,到时候我们就把祖母一起带走,然后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地永远在一起。”
宁婉婉一听,心头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对啊,他们可以带着祖母一起走啊。
不过还没有高兴多久,宁婉婉忽然意识到司湛话里的玄机——
司湛说若是?
宁婉婉敛色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很可能未必能够顺利地离开?”
司湛沉吟了片刻,答道:“……以我对凌梓如的了解,她不会那么顺利地放我们走。”
原本消散的阴霾忽地变得厚重起来,压得宁婉婉有些窒息。
司湛低头看着她安慰地笑了笑,声音却分外沉冷地说:“不过你放心,我们若要走,他们谁也拦不住。”
他们是拦不住,只不过是需要以血流成河为代价罢了。
“沾香,明日就是端午了,昨日祖母给我包了许多粽子回来,你拿一些送到青芜院去。”
沾香看着提盒里的粽子,很是不情愿地说:“青芜院的只是个侧妃,怎地还让我们巴巴地给她们送东西过去?”
宁婉婉语气一沉,“叫你送你就送。”
“是。”沾香只好捡了几个粽子放在盘里出去了。
过了半柱香后,沾香拿着空盘回来了。
“送去了?”宁婉婉问。
沾香点了点头,“恩,侧妃还回送给王妃一个香囊,说是她亲手做的,还说里面的药草是她们祖辈流传下来的秘方,用来驱邪解毒很灵的。”
说着,沾香小嘴撇地老高,哼了一声,“我看她啊,就是为了巴结王妃胡乱编造的。”
宁婉婉放下手中的账本,抬头看了一眼沾香手中的香囊,“拿来我看看。”
沾香立即将香囊递给了宁婉婉。
宁婉婉拿在手上仔细端详了一下,这是一个蓝底纯缎面料制作的香囊袋,囊袋正面绣着一个有着一对又弯又长的角,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怪物,那怪物有八只脚,三头六臂,铜头铁额,面容狰狞可怖,双手各拿着刀斧,宁婉婉倒是从未见过这种绣像。
解开香囊倒出草药嗅了嗅,有艾叶,蒿草,菖蒲,还有几粒鸡冠石,看起来都是一些普通的驱邪避毒之物。
“她还说什么了?”宁婉婉看着香囊皱了皱眉,又问。
“侧妃好像不怎么舒服,躺在床上没说两句话,倒是她身边的大丫鬟环佩拉着我说了一会儿话。”
宁婉婉眸色一沉,抬头看着沾香,“哦?环佩都说了些什么?”
沾香一边回想一边道:“她就是问了一些王妃和王爷平日里爱吃些什么,说是承蒙王妃照顾,侧妃想亲手做些吃的以表心意什么的。”
“那你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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