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婉本打算放弃了,目光忽地盯着弥月后发髻上的两根玉簪子,是两只展开翅膀的玉蝉簪,再联想起鹿鸣阁的印纹是蝉上月宫,她隐隐生出一个猜想。
“弥月掌柜,请留步。”
弥月顿住,却没转身。
宁婉婉打算再赌一把,她从身上取出之前司湛送给她的那枚白玉洒金蝉,悬在半空中,试探地问道:“不知此物能否让掌柜的答应替我寻鬼无度下落。”
弥月这才悠悠转过身来,水眸在看见她手里的白玉洒金蝉时忽地一紧,神色似乎也跟着凝重了几分,她重新折了回来,抬手托起白玉洒金蝉细细端详了一番后,才问:“此物你从何来?”
宁婉婉坦言道:“一友人送的。”
弥月抬眼,再次细细打量了她一眼,然后将白玉洒金蝉还给了她,语气依旧淡淡地道:
“一个月后,客官再来鹿鸣阁时,若是见顶楼的屋檐下,挂着黄灯笼就代表有信儿了,若是红灯笼就表示未果。”
宁婉婉大喜,拱手拜谢道:“多谢掌柜。”
弥月道:“先别谢的太早,酬金一万两先付,本楼只收银票,若是寻得下落,一万两照单全收,若是寻之未果,可要扣下一半作为辛苦费,你可要想好了……”
“成交。”宁婉婉答应的十分爽快。
没想到司湛送给她的那个白玉洒金蝉,真的跟鹿鸣阁有关……
看来,弥月果然是司湛的人,只是如此一来,司湛肯定也会知道她来找过弥月,他心里到时候一定有很多疑问。
若是他真的问起她来,无论司湛信不信,她都决定要把真相告诉司湛。
逸王府。
静水流深室,西暖阁浴房内,司湛靠在温泉池边,闭目养神。
父皇当年知道他怕冷,所以特意选了有温泉脉的地方为他建造府邸,又特意在这静水流深室里挖了一方温泉,供他日常沐浴。
若不是有这温泉相护,恐怕他的身子早已支撑不住了。
突然,门吱呀一声。
司湛神色骤然一凝,沉声喝道:“是谁?!”
逸王府的人都知道,司湛有个习惯,就是在他沐浴时,任何人不得靠近静水流深室半步,再加上院子里有元壁守护,应该不会有人贸然闯入才对。
一道温柔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阿湛,是我。”
司湛松了一口气,道:“阿姐,是你来了。”
“恩,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带来了。”
“好,阿姐等一下我。”
弥月站在窗前,看着悬在夜空中的一弯半月,听见身后的动静,扭身看了司湛一眼,“怎么头发还是湿的?赶紧擦擦。”说着,她从桌子上拿起浴巾上前几步,想要司湛擦发。
“还是我自己来吧。”司湛拿过浴巾自己动手擦了起来,动作十分娴熟。
弥月看着司湛,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你既不喜欢女侍伺候,就找几个男侍伺候,也省得你事事亲躬。”
司湛摇了摇头:“我不喜外人近身,况且,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他走到太师椅旁坐下,问:“阿姐,东西了?”
弥月也走到司湛旁边的太师椅旁坐了下来,拍了拍早已放在茶几上的褐色楠木锦盒,道:“都在这里了。”
司湛放下浴巾,抬手打开了锦盒,先是从里面拿出了一部分字据看了起来。
弥月在一边问:“听说,你有心上人了?”
司湛深色微微一僵,转而抬眸瞅了一眼弥月,眼神里似乎有些无奈。
知道他心里有宁婉婉的人不多,他身边的也就是元珠元壁,连周叔都不甚了解,能认识弥月的也就只有元珠元壁了,所以他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元珠元壁中有人向弥月泄的密。
弥月却道:“你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珠联璧合兄妹俩,我就是十大酷刑同时用在他们身上,也逼不出半个字的,所以,不是他们告诉我的。”
“那是谁?”司湛诧异。
弥月不答,反而神秘一笑道:“昨夜,芸香郡主来鹿鸣阁找过我。”
司湛拿着字据的手蓦地一颤,声音难掩几分急切问:“她……找阿姐做甚?”
看着司湛紧张的神情,弥月心中顿时已有几分了然,看来果然是她猜对了。
她继续道:“芸香郡主先是用了鹿鸣阁的蝉上月宫印引我见面,见面后又开门见山地让我帮她寻一个人。”
蝉上月宫印是鹿鸣阁的情报标志,只有鹿鸣阁的人才知道。
鹿鸣阁在汴都城里,表面上做的是风月的营生,但实际上鹿鸣阁只是个掩护,主要是为了方便那些扎根在汴都大小官员身边的姐妹们,传递情报所用,真正的鹿鸣阁是藏在汴都城外的险要之地,就是蛛网上的那些姐妹们也未必知晓鹿鸣阁的真正地点。
更是从未有外人知晓鹿鸣阁的底细,司湛不由得大感意外道:“她都知道了?”
弥月皱眉反问:“难道不是你告诉她的?”
司湛抿唇,摇了摇头,肯定地说:“未曾。”
“可她身上却有义母唯一的信物,鹿鸣阁金蝉令。”
“金蝉令确是我送的,可是我从未告诉过她金蝉令的用途。”
弥月道:“你连能号令整个鹿鸣阁情报网的金蝉令都送给了她,可见,你很喜欢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