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能拿到司湛的医案,她就可以通过医案上的记载详细了解司湛的身体状况。
只是,她该怎样做,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司湛的医案?
拂衣见宁婉婉一会儿眉开眼笑,一会儿面露愁容,吓得以为宁婉婉魔障了,忙慌乱地抱住宁婉婉的双臂喊道:“姑娘,您这到底是怎么了?可别吓唬奴婢啊。”
宁婉婉回过神来,冲着拂衣挑了挑眉,兴高采烈地拉着拂衣的手边走边道:“拂衣,走,今天我请你吃张娘子家的乳酪去。”
只要司湛医案在尚药局,她迟早会想出法子弄出来,自然就不急于眼前这一时了。
映月亭。
司湛独自一人坐在石桌旁,眼睫低垂,怔怔地望着空无一物的桌面,修长的玉手轻轻地摩挲着手中的汤婆子。
一阵水风掠过亭子,吹得他身上披着的白狐裘细毛一面倒了去,越发衬得他脸色白如雪。
“咳咳咳……”他低低地咳了几声。
元珠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看着司湛一脸不解地问道:“主子哥哥,你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多时辰了,主子哥哥是不是在等谁来啊?”
“……”
司湛没做声,只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汤婆子,整个人显得有些神思不定。
“主子哥哥。”元珠又喊了一声。
司湛这才起身,神色落寞地说:“走吧。”
宁国公府,出云苑。
宁婉婉手持书卷,歪在引枕上出着神,沾香趴在塌边睡着了,拂衣坐在塌角的灯架下做着女红。
突然间,宁婉婉听见外头院子里有丫头们在欢快地喊:“快看,快看,下雪了……”
一下子将她从陷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从尚药局里取走司湛医案”的困扰中拉回了神,她放下书卷,爬到床边推开了窗棂。
凉飕飕的冷意扑面而来,紧接着,她看见月色如水的夜色里,飘起了一坨坨的鹅毛大雪,地面上已经撒盐似的铺了厚厚的一层雪花。
拂衣扭头一看,惊喜地喊了一声:“姑娘,真的下雪了。”
沾香被拂衣的声音惊醒了,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往外面瞧了一眼,下一瞬,双眼光芒四射地喊道:“哇,好大的雪啊……”
这样大的雪似乎还停留在前世的儿时的记忆里,宁婉婉一下子来了玩兴,转身立即从塌上溜了下来,草草地蹬上自己的凤头履,就急急地往外面去了。
“姑娘,姑娘,你跑慢点——”拂衣连忙从衣柜里取出一件翠云裘跟上了出去。
宁婉婉站在廊下,伸手接着从屋檐上斜飞而来的雪花,不一会儿就接了满满地一手。
拂衣赶紧将翠云裘披在了宁婉婉的身上,一边念叨着:“看把姑娘急的,竟连个厚氅都不穿上就跑出来了,外面下这么大的雪,若是一不小心染上了风寒可怎么办?”
风寒!
宁婉婉脑海里灵光一现。
她终于想到了如何取司湛医案的法子了。
“姑娘,快些进去吧,这雪看起来越来越大了。”拂衣见雪势渐大,便又开始劝了起来。
宁婉婉却笑着走下阶梯,双手张开,拥抱雪花道:“大才好呢,下大了正好堆雪人,还可以打雪仗。”
她站在雪夜里,巧笑嫣兮,像个跌落凡尘的仙子,扭头对沾香欢快地喊着:“沾香,你去屋里搬个椅子过来,我要坐在这院子里的梅树下赏雪。”
“嗳。”沾香屁颠屁颠地跑进屋里去了。
拂衣无可奈何地走到宁婉婉身边,轻轻地拍打着落在翠云裘上的雪花,“姑娘,这大半夜的赏什么雪啊,仔细别冻坏了身子。”
宁婉婉却走到腊梅树下,随手折下一枝梅,兴致勃勃地说:“这就是你不懂了,有人云: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说的就是这梅香雪洁各领风骚共争春的雅事。”
“今夜恰逢腊梅正盛,喜迎初雪,如此良辰美景不如我来做评章,品梅戏雪,何乐而不为?”
“……姑娘,你说的这些,奴婢一句也听不太懂。”拂衣一脸懵然。
“……”宁婉婉用梅花枝无奈地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然后迅速扭头冲拂衣扯出了一个极其明媚的笑脸,一本正经地说,“我现在突然很想吃烤红薯,就是铺子桥当头李大爷那家的。”
这句拂衣立马听懂了,她哭笑不得地说:“真是我的小祖宗诶,奴婢这就去给你买,只是姑娘可别总贪恋赏雪,过会子就得进屋里去。”
“知道了,你快些去吧。”宁婉婉无奈地催促道。
拂衣只好先去了。
“姑娘,椅子。”
沾香和两个小丫头很快从屋里搬出来一个黄花梨的圈椅出来,放在了梅花树下,一边快速地对那俩丫头吩咐道:“点翠,把姑娘的汤婆子取过来,点青,拿把油纸伞出来。”
点翠点青刚要进屋去拿,沾香连忙冲二人喊道:“对了,油纸伞要喜上眉梢那把。”
宁婉婉笑着坐在了椅子上,一边还不忘冲沾香打趣道:“哟,我们家沾香如今也懂得应景了啊。”
沾香努了努小嘴道:“那是,跟着姑娘这么久,沾香多少也会沾点书香气的。”
宁婉婉笑而不语了。
点翠点青很快取来汤婆子和油纸伞来。
宁婉婉抱着汤婆子,对围在她身后的丫头们道:“你们几个都去玩雪,不要围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