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好几声,他才终于睁开了眼睛,犹迷迷糊糊的,看着赵常乐瞧了一会儿,
“笑儿?”
赵常乐则回,“到地方了,我们下车——”
话没说完,却被杨错一把抱进了怀里,他抱的极紧,喃喃道,
“别走,笑儿别走。”
赵常乐被他抱的浑身骨头都疼。
这简直不能算拥抱,仿佛他恨不得将她嵌进骨头里一样。
她疼的厉害,开始挣扎,可杨错却更大力地将她抱住,
“别走……别走!”
他有些癫狂,将“别走”重复了好几遍,说到最后时,嗓子竟有些沙哑,仿佛带了哭腔。
赵常乐怔住,一时没有再动,杨错似乎察觉到怀中人不会再离开,然后才些微放松了禁锢,闭上眼皮,竟是又睡了过去。
他……方才其实并没醒,只是在做梦么?梦里见到了她,怕她离开,所以紧紧将她抱住。
多么惊慌失措,仿佛她是一根救命稻草。
这时,车外马夫又提醒了一声,“地方到了。”
赵常乐忙缓过神来,又去推杨错,“杨错,醒来了,杨错!”
可惜叫了好几声他都没反应,赵常乐无奈,急着去看父王的墓,只好伸手,在他胳膊里侧肉最嫩的地方掐了几下。
杨错“嘶”一声,疼醒了过来。
赵常乐一把推开他,
“你睡的真死,叫都叫不醒。”
杨错揉了揉胳膊内侧。
嘶,疼。
他觉得自己被掐的很无辜,解释道,
“大概是前阵子没睡好,所以今天补觉。”
赵常乐冷脸,
“睡不着就喝安神汤,一碗不够喝三碗,总能睡得着。”
偏在她身边补觉,还抱她!
谁知杨错听了一笑,随口回,
“三碗也没用。”
赵常乐听的一愣,反问,“你喝过三碗?”
三碗安神汤,牛都能睡着了。
听杨错的语气,应当是真的试着喝过的,几碗几碗,却依旧睡不着。
他的失眠是多严重。
“你……晚上睡的不好吗?”
杨错被赵常乐问住了。
何止是不好,他是整夜整夜睡不着,也不想睡着。睡着之后怕梦见她,梦里有多好,醒来就多失落。
他淡笑,随口敷衍,“嗯,一直睡不好,好几年的老毛病了。”
二人下了马车,马车就停在一座小山的山脚。山上树林茂密,密密的树林夹出一道石阶铺成的小路,弯弯曲曲延伸到山里。
这里看起来颇是偏僻,一望过去,不见任何人影,但为保险起见,赵常乐还是戴上了帷帽。
杨错命车夫守在路旁,然后二人便迈步,踏着石阶,步行进了密林。
山里长了很多树,密密的挡住了初夏的阳光,令人觉得清凉而安静。
想到父王在这样的地方长眠,赵常乐就觉得很感谢杨错。
她对杨错道,
“其实我以为父王不会有墓地的。”
毕竟是死在乱军之中,而且又是亡国之君。
“是你收殓的吗?”
杨错点了点头,语气却有些歉疚,
“我知道这里偏远,只是赵烈王毕竟是亡国之君,而且……”
而且生前名声不算好。
“我收敛他的尸骨,已经令不少官员不满,自然也无法以国君之礼下葬,只好选了这一处僻静地方。”
赵常乐说,
“什么国君之礼,都是虚的。能让父王死后得以安葬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