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他们俩过来吧。”
临死之前,他还是想看一眼那舞姬身上,那双生动的眼。
毕竟挖出来之后,也就是死物了。
公子息城府深不可测,平日要做什么,从来不屑于解释一分。
侍从忙领命下去,不敢多问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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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被黑齿塞在一个肮脏的木桶里,赵常乐出来后干呕了许久,呕的她头脑昏沉。
此时她迷迷糊糊,跟着黑齿往这座陌生府邸的深处走去。
黑齿要带她去见主人。
那个神秘莫测,总是隐在暗处的主人,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了。
黑齿走在赵常乐身边,脸庞隐隐透出兴奋来,赵常乐大概能猜出来他在想什么——
任务办成了,主人一开心,一定会给一大笔奖赏。
可不知为何,赵常乐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她不喜欢那位主人。
她只有原身那一点可怜的记忆,在那记忆里,主人的手指冰冷,抚摸着她的眼角,像是一条蛇在她身上盘旋。
这个主人,神秘而冷酷,她只是主人手下的棋子,被冰凉的手捏住后颈,主人逼她去卖命。
冷酷无情,赵常乐不喜欢他。
史书里多少兔死狗烹的事情,她与黑齿只是两个低贱的奴仆。
如今事情办成,主人若是想杀人灭口,他们又有什么能力反抗?
夏日阳光炽热,赵常乐却由衷觉出一股寒意。
不知走了多久,黑齿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前面几十步远,湖面上水榭歌舞正欢。
薄薄的红纱垂在水榭四周,隐隐可见绰约舞姿,透过舞姬纤细的腰肢,赵常乐看到正座上一个斜倚靠枕的慵懒人影。
那就是主人么?
倒是会享乐。
赵常乐睁大了眼,想看个仔细,黑齿却转过来狠瞪了他一眼,警告道,“安生点!”
赵常乐只好低下头来。
侍从领他们进了水榭,舞姬自动分开,她与黑齿跪在水榭中间。
赵常乐没有抬头,只敢用余光去看上首的人。
深红色的袍角,绣有繁复的花纹,显得神秘又隐晦。
一只手随意垂在身侧,手骨瘦而苍白,映着深红色的衣裳,显得红的越红,白的越白。
有一种妖异的风流。
另一边,黑齿已经开始叩首了,“小的见过主人!”
赵常乐听到上首传来一声轻笑,讽刺至极,好像看着黑齿,像是看着将死的猴子在演猴戏一般。
连怜悯都没有,只觉得好笑。
赵常乐却忽然觉得,这一声轻笑莫名的熟悉。
熟悉?
为什么熟悉呢?
是原身的记忆,还是她自己的熟悉感?
赵常乐一时有些分不清。
就在这时,她听到主人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阿乐,把头抬起来。”
让他最后一次瞧瞧那双眼睛,然后,就挖了罢。
赵常乐闻言,却像被雷劈在了头顶。
她猛然抬头,一个暗红色的身影直直撞进她眼睛里。
一瞬间目光所能容纳的空间竟然太小,逼得她不得不睁大了眼。
衣裳暗红,肤色苍白,他斜倚着,神态漫不经心,狭长眼眸望过来,似笑非笑。
那么多情,那么深情,又那么无情。
赵常乐面色煞白,一句话不由自主地出了口,
“息哥哥!”
息哥哥,她的主人……怎么会是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