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咱们先回吧,老爷已经来了信,快回来了,咱们再撑几日,老爷回来了,其他几房的人,定不敢再这么逼咱们……”丫鬟在她耳边劝说。
楼欣欣原本被她爹禁足,他爹悄悄去大齐找她姑母的时候,也没有解禁。
但她祖母一断药,其他几房的日子也越过越艰难,几位叔伯伯母便坐不住了。
日日催逼她母亲,说是他们一房的人,得罪了楼爷,断了楼家的活路……他们靠着楼辰发财,过好日子的时候,怎么没说全是托他们一房的福呢……
楼欣欣的母亲被几个伯母逼的病倒在床,楼欣欣这时候还能躲在谁背后呢?
她只能站出来,说她想办法求表哥原谅……
结果,她还是太天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先……先回去吧。”楼欣欣被人戳着脊梁骨,脸上发烫,脚下发软。
她由丫鬟搀扶着,踉跄往马车旁走。
围观看热闹的人,忽然分开站在道两旁。
楼欣欣心下一惊,以为他们嫌弃自己,惟恐沾染自己……
她抬头带着怨愤四下看去时,这才发现,带着安家徽记的马车,正由远及近。
围观百姓散开正是为了给安家的马车让道。
楼欣欣眼珠的一转,推开丫鬟挡在道路中间,“安公子,您心软良善,求您帮帮小女吧,求您跟表哥求情,我的错,我背,我爹的错,自有我爹恕罪……求他救救我祖母……”
“吁——”车夫勒马停下。
一只修长漂亮的手,挑起马车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是楼家妹妹呀?”马车里传来一丝带笑的男声,这声音里似乎都掺了桃花酒,又甜又甘醇,叫人上头。
“安家哥哥,求您帮帮我……”楼欣欣趁着他叫“妹妹”,也赶紧的套近乎。
“楼妹妹起来吧,小姑娘家娇滴滴的,跪在路上,多叫人心疼。”安瑞慈坐在马车里没动,语气却叫人觉得他怜香惜玉。
就连路边看热闹的小媳妇,小姑娘们,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与楼辰名头相差无几的那位安公子,究竟相貌如何。
楼欣欣一听这话,心里的委屈翻涌上来,跪在道上,嚎啕大哭,“安哥哥不知道……我家遭逢大难了……”
“唉……”马车里长长一声叹息,“我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了。”
紧接着马车一晃,门帘子被人掀开。
一个长身玉立的公子,从车厢里走出。
他虽动作缓慢,却叫人觉得格外优雅尊贵。
他一举一动,都叫周围的小媳妇小姑娘看直了眼,一个个眼冒桃花……
“这白衣公子好生俊俏……”
“貌若潘安……”
“神祗下凡也不过如此了吧?”
安瑞慈脸生的极好,否则也不会残废了两条腿,还有那么多贵女,愿意与他近亲。
如今他两条腿遮掩在长袍直缀下头,如何的孱弱旁人看不出,只看到他步履虽极慢,却也从容不迫,不了解他的人,谁能看出他是个“残废”?
但楼欣欣与外人不同,她是见过安瑞慈的,也深知安瑞慈的腿……不只是腿,乃是从腰眼儿往下,全是废的。
他几乎不能坐直身子,是靠人把他绑在轮椅上,才能安坐。
但此时此刻,他竟然自己迈着步子,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楼欣欣连哭都忘了,伸手揉了揉眼,再揉……安瑞慈已经走到她面前,并且半蹲下身子,笑盈盈看她,“怎么哭了,女孩子把眼睛哭肿,可就不漂亮了。”
他拿出一方帕子递给她,帕子干净馨香,上头极其精致的绣了几杆青竹,优雅矜贵。
楼欣欣双手接过帕子,“安哥哥,你……你好了?”
不是问句,而是发自肺腑的不敢置信。
安瑞慈笑容满面,艳若桃李。
惊艳了周遭一众的妇人,上至七八十的老妇,下至梳着小辫儿还在换牙的女娃子,尽都红了脸,脸热心跳的看着他的笑颜。
“可不是好了吗,遇上神医,就把我的腿治好了。我正想着该如何酬谢神医呢,这简直是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呀!”安瑞慈由衷说道。
周围的妇人也跟着感慨,这才是感激恩人该有的态度!看看!学学!
楼欣欣脑子转的很快,“神医?请问安哥哥,神医在哪里?他能医治安哥哥的腿,也必定能医治我家祖母吧?我……我如今随拿不出钱来,但必定结草衔环以报恩!”
安瑞慈眼睛弯弯,笑容好看,“真的呀?不过这神医的脾性有点儿怪,她若看顺眼的呢,不给钱,她也医治。若看不顺眼的呢,你搬来金山银山,她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有本事的人,有脾气是常有的。更可况神医呢,古往今来,有名的神医谁没有几分脾性?”楼欣欣这会儿倒是从善如流,连连点头。
毕竟周围人都是这意见,她若不顺势而为,又不知要被多少人戳脊梁骨了。
“还请安哥哥告诉我去哪里请这位神医?”楼欣欣眼巴巴望着他。
能不能请来神医,她其实并没有把握,也不是非做不可……乃是借着这机会,能够靠近安瑞慈,若有机会,甚至能重回楼辰身边……求得表哥原谅,她就是使北楼家起死回生的功臣了!
她一定要把握眼前这机会。
安瑞慈笑的更好看了,他直起身,轻叹一声,“这神医,就是你先前有意得罪的宁姑娘啊。我还听说,你雇了外乡的地痞流氓,要害她清白。结果失手了,被她追到府上,当面锣对面鼓的敲打一顿……有这渊源在前,你恐怕请不动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