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动口不动手,他只能逞逞君子的威风了,“原来楼爷好这口儿,早知如此,那些惦记楼爷的女子们,都该去养虫子,说不定就叫你看对眼了。”
楼辰轻哼一声,不遑多让,“是啊,若各个玩虫子的都能治你的腿,你也不用颓然这么多年了。”
提及腿……安瑞慈败下阵来。
他不再作声,两只手同时抓上门框。
楼辰心软,正要上前扶他。
安瑞慈却说:“不用。”
楼辰瞥他,“还生气了,要哄你不?”
“你哄一个我听听?”安瑞慈想笑,但一笑他就没力气了,他憋着,愣是靠着自己和门框,又站了起来。
他努力的调动自己的腿,这次是右腿,也稍微抬起了那么一点点。
莫说迈过门槛了,他抬起的幅度,还没有他的鞋底子高。
但即便如此,他也喜出望外,浑身激动的直颤。
“我看不用哄了。”楼辰凝望着他的腿说道。
安瑞慈呼哧呼哧喘了气,手上力气一松,腿吃不住劲儿,整个人又跌回到轮椅里。
他先前连坐都不能,全靠带子把他绑在轮椅上。
但萧明姝割开了他腰眼儿后头的皮肉,把金蚕放进去之后,他当晚腰部就热了一晚上。
这么几天来,他之所以没有着急来见萧明姝……正是他在体验,在感受,如今他靠着自己腰部的力量坐着已经不成问题了。
“我还是觉得万金亏待了她。”安瑞慈忽而抬眼看着楼辰。
楼辰微微凝眸,“你什么意思?”
安瑞慈微微一笑,“你不觉得亏待吗?日后我叫她一声嫂嫂如何?若她是自己人,不就不亏待了吗?”
楼辰绷不住笑起来,“你倒是会占便宜。”
安瑞慈挤眉弄眼的看他,“楼爷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你我谁跟谁呀!”
这话叫楼辰甚是高兴,他笑的眉眼都微微弯了。
安瑞慈心下也愈发明白,这缘分真不在乎时间长短,一旦来了挡都挡不住。
安瑞慈废了太久了,不用别人提醒,他自己也坐不住,他几乎是看着漏壶算着时间,隔上一刻钟,他就要勉强站起来晃上几晃,哪怕只是晃荡两下,他都兴奋的不得了。
他墨迹了好久,从楼辰书房里离开的时候,还反复叮嘱他,“替我谢谢嫂嫂啊……”
楼辰笑而不语。
安瑞慈走后,他耳根清净下来,心却也虚了起来……一口一个嫂嫂,他也得能叫小姑娘答应才行呢?
虽然他已经对她的底细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那并不是她亲口告诉他的。
她至今甚至连自己的真实姓名,真实的身份都不曾告诉他……
小姑娘虽依赖他,却也并不真正的信任他吧?
楼辰闭了闭眼,琢磨着究竟什么时候,寻个机会,开诚布公的与她谈一谈呢?
楼辰好面子……这种事情,他虽知道要主动,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么一拖,就拖了两三日。
新的走马琉璃灯都从大齐皇宫里送来了,他也没琢磨清楚该怎么与她说呢。
萧明姝看到崭新的,连一道裂痕都没有的走马琉璃灯,高兴的不得了。
这灯上的画,更符合女孩子的审美,是个总角小儿,一点点长大,长成妙龄少女,嫁人为妻的故事。一共八幅图,从小儿扑蝶开始,到少女初为人母……走马灯转起来,就像一次次轮回。小孩子长大,长大再生一个小孩子……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她对着那琉璃灯,看了好久好久。
“姑娘喜欢这灯,更胜先前的呢?”半夏在一旁小声说道。
萧明姝头也没抬,嗯了一声,“这灯叫我想起阿娘,也想起我自己。”
她想到自己曾经,不也是那样的躺在阿娘的怀里?
她小时候不也顽皮,爱捉虫子?不过是她捉的虫子,没有蝴蝶那么好看罢了。
“我以后是不是也会嫁人,生一个孩子,而后,他或者她,也要这样长大?”萧明姝望着那琉璃灯,愣愣出神。
半夏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深深一怔,继而眉宇间拧了个疙瘩。
萧明姝对这些漂亮的东西的兴趣总是有限。
这灯,她喜欢的无比,却也是玩儿了一阵子就乏了。
她把灯摆好,放在桌子的正中间,扭过头来看着半夏。
“你往后擦桌子可要留神了。”萧明姝只叮嘱这么一句。
半夏连忙躬身应了。
萧明姝不再多说,甚至更为多想,拿着她的瓶子就出去捉虫摘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