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小嘴儿一撅,他就投降了,抱着她哄她,“爹爹的宁馨儿,乖宁馨儿了,不哭不哭……不要生气,生气不漂亮了。”
胡说八道!我妹妹是最漂亮的,妹妹长开了,不是那个皱巴巴,黄白色的小婴儿了。
她白白净净,一双眼睛像湖水一样,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娃娃。
我在静心阁读书的同窗,家里也有姐姐妹妹,我见过一些,但她们都没有我的糖糖好看,糖糖是最甜最美的。
妹妹满了周岁以后,我带她到园子里玩儿。
阿娘和苏姑姑她们都在亭子里坐着。
妹妹非要抓一只金色的甲虫。
那甲虫很大,阳光下,金灿灿的,美丽极了。
她一点儿不怕,张开她粉嘟嘟的小手,就一把抓上去。
“不要,那个会咬人!”我赶紧推开她的手。
可能是我用力过猛了。
妹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她张开嘴就哇哇哭起来。
我吓坏了,金甲壳虫也顾不得抓了,我本来想着不叫她动手,我抓来给她玩儿的。
她不喜欢哭,她虽然是一岁的小娃娃,但她厉害得很,自己摔了从来不哭,也不叫宫女们扶,她都是自己爬起来。
所以我知道,她朝爹爹撅嘴要哭的时候,都不是真的哭。
但现在,她是真的哭了,泪珠子不要钱的往下掉。把她的粉裙子都哭湿了一片。
阿娘和苏姑姑吓了一跳,一群宫人也围了上来。
他们争相问着怎么了?怎么了?
我只是推了她的手一下,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
妹妹不会说,她只是哭。
“呀,血!”有个小宫女眼尖。
她看见了妹妹裙子和鞋袜上的殷红血迹,就像是雪里绽开的红梅花,红的刺眼。
我吓了一跳,都不会呼吸了。
我把妹妹推流血了吗?
阿娘小心翼翼的翻开妹妹的裙子,发现她腿上被什么东西划出了一个指头那么长的小口子。
“我,我不知道……我没看见是什么……我没动她!”
我吓坏了。
那口子还在流血。
苏姑姑随身带着白色的药粉,母亲很冷静,她一边跟我说,“睿儿不用害怕,不要慌,妹妹没事,可能是被花刺刮着了。”
我微微松了一口气,小声说,“妹妹真坚强,这么大的口子,她得多疼啊。”
妹妹抹抹她的泪,要来拉我的手,嘴里还说,“虫,虫,要虫。”
我的天哪,她还没忘了那只金色的甲虫?
她都伤成这样了,还惦记虫呢?
“宁馨儿?你怎么了?怎么流血了?”我爹如狮吼一样的声音突如其来,把我吓死了。
他一把抱起糖糖,小心翼翼的吹着伤口,“疼不疼?爹爹的小公主……”
他心疼死了,我上次射箭把手弄流血的时候,他只跟我挥了下手,“这算什么伤,男人流血不流泪……”就把我打发了。
不过我不会嫉妒妹妹的,谁让她是我妹妹呢。
我跟着他们往亭子里去,谁知我爹却忽然回过头来,冲我吼,“你毛毛躁躁的,以后别跟宁馨儿玩儿!还指望你保护她呢?瞧瞧你把她伤的!这么大的伤口,说不定要留疤!她才一岁!你几岁了?”
他把我吼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我愣在原地,耳边尽是他吼声的回音。
母亲拍打他,呵斥他错了。
他板着脸没跟母亲吵。
母亲又来劝我。
他却吼母亲,“你理他做什么?都是你把他娇惯坏了!”
我看见母亲的脸都白了一瞬!
那一刻,我恨极了!
我恨极了自己的没用!我恨极了自己没他高大,没他强壮!没他有本事!
不对,有本事的男人才不会吼自己的女人!阿娘告诉我的!
他是坏人!他夺走我妹妹,他呵斥我阿娘!可惜我谁也保护不了,我比他更没本事……
我转头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