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座府邸里,会对待一个男仆如此残酷,又使用如此残忍折磨方式的人,阮棠几乎不作他想。
思及至此,再看眼前的男仆,阮棠心下不自觉的便是生出了几分愧疚来,沉声道:“你把我的医药箱拿过来,我来给你上个药,虽然可能不会有用,但我想你的脸应该会舒服一点……”
奥斯顿固然对他很好,但对于别人很变态很残酷也是真的。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改变奥斯顿,作为伴侣只想竭尽所能的去为他弥补这些无辜被他伤害的人。
经过先前的上药,奥斯顿这一回从阮棠的东西里翻出医药箱来递到他手里,已是做得熟门熟路,从善如流得多。
他将医疗箱递给阮棠,阮棠当即让他坐下,用消毒棉片小心翼翼地为他清理起了脸上的溃烂之处,有了上次的经验,阮棠的动作更加轻柔,小心得多,哪怕青年脸上的伤口淋漓,他也是仔细的不曾让青年感知到半分疼痛……
奥斯顿定定看着阮棠这双漂亮到让他移不开视线的眼睛,就算知道上药对自己一点用处也没有,却也还是心甘情愿的坐了下来,陪他玩过家家似的任由他摆弄。
不知道为什么被阮棠这样小心翼翼的眼神这样注视着,他心中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宁静与岁月静好……
不明所以的就想要时间永远静止在这一刻。
“你这样不行的,就算真的没有办法了,也还是要到医院去看看比较好……”阮棠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脸上狰狞的伤疤,动作简直轻柔到了极致:“我认识一些比较好的医生,待会我给你转一些钱,不管有没有用,你还是去看看医生吧。”
眼前的青年不论是和监视奥斯顿的管家其他男仆,还是和那些得罪了奥斯顿,想要利用奥斯顿的人都不同。
在阮棠眼里,他就是个做事笨手笨脚,也没什么心机的傻大个,却无故因为奥斯顿的扭曲被伤成了这个样子。
阮棠实在是于心不忍,看不下去了。
奥斯顿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当即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阮棠对上他这张无辜的脸,当即叹了口气道:“……不管你和管家关系多好,管家又有多照顾你,我看——你还是离开公爵府另外找个工作吧,这里并不适合你。这里的工资固然很高,但再多的钱也得是有命才能花的。”
这里的男仆,阮棠基本都算打过照面。
除了眼前的傻大个,个顶个的都是各怀目的的人精,奥斯顿的精神状况又不稳定,阮棠是真心不想看到眼前的青年继续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待下去了。
奥斯顿微微垂了垂眸,没有说话。
“我是真心为你好,才和你说这些话的。如果,你是经济有困难,舍不得这份工资的话,我可以另外为你介绍一份工作,到我朋友那里去,工资不一定会比现在这里高,但一定会比现在安稳,不必提心吊胆……”阮棠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舍不得公爵府的工资,当即主动为青年提出了解决办法。
他提出这个建议,既是为了青年,也是为了奥斯顿。
他实在是做不到继续看着奥斯顿伤害完全无辜的人了,在奥斯顿对他这般好到极致的情况下,他于心难安。
奥斯顿闻言眸光微沉,没有接他的话,却是突然发问:“……夫人,你是对每个人都这么好,这么关怀备至吗?”
他很好奇这个问题。
虽然阮棠上次和他坦诚交底的时候,说话的口气很硬很绝,让人觉得像是一个冷酷的人,但他却仍觉得这个omega骨子里就是一个又软又善良的小白莲……
不管是对待自己这样的疯子,还是一个素味平生的男仆都能善良,温柔到极致。
仿佛注定了,和他终归不会是一条路上的人。
“为什么这么问?”阮棠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当即愣了愣。
奥斯顿深深看着他:“因为,我觉得夫人善良得不像是一个贵族。”
身为贵族身处于这个圈子里,奥斯顿对这个圈子里的恶臭再是清楚不过,而和这些人对比,阮棠的善良柔软简直显得和整个圈子格格不入。
“……我其实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好。”阮棠无声叹了口气:“我只是对于自己眼前力所能及的事情,尽力而为而已。”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真正悲天悯人的好人圣人,只是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事,自己力所能及的他没有办法不去管,这是他做人的底线。
但他也是个人,也会有所畏惧,顾忌,也会怕死,而选择对一些事情没有办法见义勇为,只能视而不见的……
而此刻,他之所以如此尽心竭力的想要帮助眼前的青年,也不是因为他善良仁慈。
而是因为,他觉得眼前的青年是他的丈夫所伤,他想要替奥斯顿赎罪,减轻一些罪孽……
他没有塞特想得那么伟大,他很卑劣,实在担不起青年的这一声夸奖。
“夫人过谦了。”奥斯顿微微挑眉:“您如此尊贵,却能对我这样一个卑贱之人不求回报的考虑周详至斯,不是善良又是什么呢?”
阮棠却是苦笑:“我帮助你,并不是对你不求回报的。”
他承认自己的卑劣……
“哦?夫人想要我回报您什么?只要您说,我一定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阮棠深深看着他,却是一字一顿,无比认真道:“……我希望你可以不要记恨公爵。”
他知道奥斯顿的种种行径实在太过招恨,下至仆役上至权贵,整个帝星仇恨他想要他死的人,数之不尽。
但作为伴侣,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阮棠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帮奥斯顿减轻一点别人对他的仇恨,就减轻一点……
士可杀不可辱。
他实在不想看到奥斯顿有朝一日因为折辱别人太过,遭人反杀。
“不要记恨公爵?”奥斯顿没有想到会从阮棠嘴里听到这样一句话,当即一愣。
阮棠以为他为难,当即道:“……我知道,这个要求对你来说也许有些为难,但就当是我不要脸了,还是希望你能给我几分薄面,不要记恨他……”
“夫人这话说的,公爵大人如此尊贵与我之间的身份更是云泥之别。别说他未曾对我做什么了,就是他真对我做了什么,我又怎会记恨他呢?”奥斯顿语调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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