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矿,原先是我家的,没收;
——这个银行,原先是我家的,充公;
——这片山头,原先是我家的,收回。
……
民众们自然是怨气爆棚,明里暗里不配合;老王子的功臣们发现原先的许诺全缩了水,自己被“鸟尽弓藏”,自然也都不会满意,怨言四起。
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终于有一天,老王子发现自己成了众矢之的,被社会各界轮番“逼宫”,气得哇哇大叫,正在痛陈这些刁民如何不忠不义,忽然一口气没换好,来了个脑血管破裂,当场驾崩了。
毕竟熬了太久,憋着年轻时候的一口气,把每天都当成战斗,却忘了社会已经飞速向前,自己却大限将至,早就没了年轻时候的精气神。
r国当然是一片大乱,文武百官紧急商议之下,万人血书请求流亡总统回来主持大局。
这一场轰轰烈烈的政变就这样虎头蛇尾,被历史的车轮碾过去了。
不过这场闹剧也并非完全无聊,还是有不少闪光点,得到了国际舆论的注意。
首都综合博物馆的老馆长,在平安送走了外国游客之后,毅然回到博物馆里坚守馆藏。
回去之前,他借着军舰上的中国基站信号,给各界精英都打了紧急电话,希望调拨人手来保护博物馆。但“各界精英”此时都自顾不暇,纷纷遗憾地表示我们精神上支持您。
老馆长于是搬个椅子,就坐在博物馆门口。夜里还真有无良官兵还打算进去哄抢,让老馆长引经据典,当场痛斥,悻悻而归。
展品保住了,有几个军官却觉得丢了面子,找个因头把老馆长下了大狱,遣散了所有工作人员。
国际文物界都觉得这个博物馆完了,很多同行网站上已经开始整理这个博物馆的馆藏清单,准备在线哀悼。
可是第二天清晨,市区交火停歇,军队们惊奇地发现,无数当地居民离开藏身之地,走上街头,自发围在博物馆周围,保护这个他们从小就给与他们欢乐和知识的神奇宫殿。
他们用粉笔和油漆在地上写:
“谁敢偷走我们的文化,就是历史的罪人!”
“人在做,上帝在看!”
“今天我们都是博物馆馆长!”
……
军队里的大兵也都是百姓出身,如果不是将令在身,谁愿意和百姓作对。于是不约而同地避开了博物馆,免得被愤怒的民众追打。
等到老王子驾崩,监狱负责人立刻就把老馆长放了出来。他回到博物馆的时候,大批民众夹道欢迎。
老馆长被当成国家英雄,还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颁发了一个奖,请到巴黎去开了个表彰大会。这是后话。
老王子本来查封了路桥公司的高铁项目,打算从里头榨出点油水来;谁知封条还没干,就让人揭了下来。复位的总统备了厚礼,毕恭毕敬地请外国专家重新过来开工。
专家们当然不可能立刻回去。路桥公司坚持要等r国局势彻底好转,安全评级重新上升到合适的等级,才会考虑复工。
佟彤听了这些消息,倒是十分满意:“正好正好,你们也别急着马上再出国。下个月回来正好赶上春节。咱们全家也好久没见了,我回头在你们最喜欢那个馆子……叫什么来着?嗯嗯,就那儿,定个年夜饭给你们压惊。”
好几年没吃到全家福年夜饭了。佟爸佟妈喜笑颜开,两颗心已经飞到了皇城根下。
“对了,小彤……”关晓萍朝她挤眉弄眼,“男朋友是北京人吗?回家过年吗?要是他想在北京过年,你也带来呗。我们还得谢谢人家照顾你呢。”
两位家长的思想都比较前卫。说完话,才想起“请男方一起过年”好像意义挺重大的。不知道他俩进展怎么样,生怕闺女犯难,又贴心地补充道:“不方便的话,年后一起聚一下也行。”
佟彤想了一下,遗憾地说:“不必了。他……过年不在北京。”
佟彤算了算。希孟是8月来到她家的。那时候刚入秋,见天儿的下小雨。
转眼半年快过去。她问了一下消防中队的大哥们,地库三期的装修工程将于春节前全部完工,也就意味着他可以不被涂料阻挡,顺利回到地库恒温柜。
文物们在人间虽然百毒不侵,但那终究不是他们自己的世界。博物馆里那种恒温恒湿、有专人定期保养、并且人杰地灵的环境,才是他们理想的居住空间。
就如同登陆火星的宇航员,虽然身上装备齐全,基本生存不成问题,但地球才是永远的家。
又好比佟彤闯入文物的创作层,虽然依旧能够吃好喝好,还能开无敌光环,但如果长久地困在那里不接地气,她肯定会怀念自己的四合院。
希孟初来人间的时候,偶尔还抱怨生活条件不尽如人意,居然不能依他的意思调控温湿度和光照,还不时被各种丑物件晃瞎眼。但后来也许是适应了,也许是被佟·老司机·彤带得有点乐不思蜀,最近几个星期没听他埋怨过。
但佟彤知道,无论是从理论还是经验的角度,他都该回去歇一歇。
除夕前一天,佟彤开始放假。
她留在家,大摇大摆地进了希孟的书房,往沙发床上一倒。
他正在整理书架,看她半天不动,问:“你来干什么呢?”
“帮你把书房整理成原样。”她大言不惭。
说归说,她懒得动,全身像在沙发床上生根发芽,只一双眼睛圆溜溜的转,跟着他的身影来回移动。
他更是好笑,走到她跟前,不客气地开始分派任务。
“那你帮我把那个书架……”
话没说完,让她扑通一把拽得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