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柠的心随着高峰的话一点点下沉,无视鼻尖翻涌的酸涩。
“那你觉得我要怎么做?”
感受到云柠的依赖,高峰瞬间情绪大好,振振有词的分析:“现在的重中之重,当然是把云氏拿回来,牢牢地握在自己手中。”
云柠低下头,声音低低的:“这么多年,云氏一直都是淳于清管理,我对这些一窍不通。”
高峰点头:“这个爸爸也知道,你毕竟还小,又没接触过这些,如果你相信爸爸的话,爸爸可以帮你代为管理。
虽然爸爸是一个画家,但是之前也帮忙管理过云氏,业务各方面也算是熟悉。”
云柠的手肘撑着沙发的扶手,低着头,声音不带情绪的问:“这就是你这次回来的目的?”
高峰:“爸爸这次回来,就是下定决心要保护你的,我们毕竟是打断骨还连着筋的亲父女,血浓于水,爸爸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人算计。”
云柠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幽幽的说:“那你为什么早不回来?偏偏等淳于爷爷去世,淳于清要结婚了才回来?”
高峰:“老董事长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他去世国内就没有能保护你的人了,我当然要回来保护你,更何况淳于清……”
云柠倏然抬头,打断他:“十一年了,你一直都在等这个机会吧。”
淳于延顺去世前,就已经口头定了淳于清和贺家的婚事,他去世之后这个婚事不仅没取消,反而传的沸沸扬扬。
在高峰眼中,淳于清是一个不仅有着与贺家的婚事,又和云柠不清不楚的渣男,也让他更加断定淳于清就是想通过云柠得到云氏。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如今他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看到面前的女孩儿满脸泪痕,高峰顿了下。
“云云,你怎么哭了?”
云柠抬手抚过脸颊,凉凉的触感才让她意识到自己竟然流泪了。
她用手背蹭去泪痕,下沉的心脏也骤然落地,摔的四分五裂。
一阵一阵的抽痛,让她阖眼缓了许久,才勉强用正常的语调平静的说:“你之所以现在回国,是因为之前我一直生活在淳于家的庇护之下,你就算回国也没有可乘之机。
现在淳于爷爷去世,淳于清也要结婚了,所以我又变成了孤儿,还是一个背着巨大资产的孤儿。
你作为这个孤儿的父亲,如及时雨一般的出现,唤起这个孤儿对父爱的渴望,就能理所当然的占有这笔资产。”
“云云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高峰急躁的解释:“你怎么能把爸爸想的这么见利忘义、狼心狗肺?你是爸爸唯一的女儿,爸爸是想保护你啊。”
“其实——”
云柠卷长的睫毛轻轻扇,带落一滴晶莹的泪滴,语气却依旧平静。
“你太心急了,太早暴露你的目的了,你如果能再多装一段时间,拿出当初骗妈妈时的耐心,我大概也会相信你的。”
高峰:“云云你真的想多了,爸爸从来没有想过要独占云氏,是不是谁给你说了什么?淳于清?你不要相信那些外人的话啊,我可是你的亲生父亲。”
云柠突然扬起唇角,盈满泪水的眼睛在灯光下晶莹发亮,折射出人性的悲凉。
“十一年足够的长,八岁之前的记忆也很模糊,这让我明知道你做了很多错事,却还是对这个尚存人间的父亲,抱有一丝丝的幻想。”
云柠缓缓皱起眉心,热气翻上喉间,逼出一声哽咽:“你为什么,要来亲自打碎它?”
“云云——”
高峰正要解释什么,突然被桌子上的手机震动声打断。
是高峰手旁边的手机,云柠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在他快速的挂断的前一秒,把“儿子”这个备注,收入眼底。
云柠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我确实是你唯一的女儿,因为你还有个儿子?”
高峰:“云云,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云柠猛地起身,视线扫过高峰,冷冷的丢下句:“见利忘义,狼心狗肺,你对自己的评价,倒是很中肯。”
话音刚落,云柠转身离开,对于高峰的挽留充耳不闻。
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被反复碾轧化为齑粉,顺着这初秋的凉风,消失殆尽。
她的爸爸,早在十一年前就该和妈妈一起去世了。
大概是联谊会结束了,大批的学生在往外走,云柠逆着人流向前,视线逐渐模糊。
她一下下的擦着眼泪,赶到联谊会现场时,只剩下零星几人。
张慧正要离开,看到云柠,小跑到她身边。
“你怎么现在才来?刚刚范毅寒给倩倩表白了,那么感人的场面你竟然错过了,我都看哭了。”
她走近才发现,云柠满脸泪痕,眼眶通红,像是刚刚哭过。
“你怎么也哭了?你看到刚刚的场面了?”
见联谊会结束,云柠扫了一圈没看到许慕倩,就知道她已经走了,正准备离开,突然想到什么,鼻音厚重的问:“慧慧,如果你很伤心,你会做什么?”
张慧眨了眨眼:“会去喝几杯吧,毕竟一醉解千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