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众星拱月在当中,一直沉默着的温玥举起酒杯,皮笑肉不笑地朝朱黎遥遥一敬。
助理在朱黎身后小声劝:“小朱总,喜日子别动气,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贵人……”
朱黎冷着脸朝温玥点了点头,算作招呼,收回目光。
如果不知道徐翘的过去,朱黎或许会对她今天这样的完美主义骂一句“死要面子活受罪”。
可她理解徐翘为什么活得这么用力。
朱黎走过后,几人继续高谈阔论。
“欸,你们说,葫芦娃消失这么久,徐家会不会出事了?她那个爹不是好赌吗,金禄该不是要破产了吧?”
“那倒不至于……”
“难说,我听我爸讲,金禄这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而且赌场可比商场瞬息万变多了,徐康荣要真在赌桌上出点什么事,剩下一个草包女儿,一个未成年的儿子,还真没人救得了金禄,到时候……”
“到时候,”一个含笑的女声打断了几人的窃窃私语,“联系联系瑞典文学院,看你这个精彩的故事够不够提名诺贝尔文学奖?”
众人一僵,朝双扇门外望去,就见徐翘一袭曲线毕露的丁香紫高开叉刺绣裙,搭一双满钻水晶鞋,站在那里笑盈盈望着她们。
都是嗜包如命的女人,一眼就认出,徐翘手里的金属色鳄鱼皮晚宴包是有价无市的古董款,那条裙子也是同一品牌年初的高级定制。
只不过徐翘这裙子,比起复古保守风的原款添了不少剪裁,开叉接近腿根,侧腰也多了一片花形镂空。
似乎正因如此,她才在镂空处的皮肤画了一朵淡金色玫瑰以作中和,又另搭了一条腰带——腰带侧扣下缘的金属流苏恰好顺垂在腿侧,欲露还休到叫人神魂颠倒。
这么望过去,所有人眼前一眩,心底划过一个由来已久的疑问:在场比徐家富裕的大有人在,可为什么她们砸钱,就只能让人感觉“好有钱哦”,徐翘砸钱,却会让人感觉“这他妈也太惊艳了吧”?
要知道,她们曾经亲眼见证了徐翘有多乡巴佬。
但现在丑小鸭却扬着秀颀白皙的天鹅颈,对怔住的众人笑:“怎么,不爱拿诺贝尔文学奖,只喜欢在人后悄悄编排故事吗,温小姐?”
温玥扬起眉,看向身边的赵宝星。
刚才编排徐家的话,不是她讲的,而是赵宝星。这种嚼舌根的场合,她向来负责高贵冷艳沉默是金,动嘴的事,都留给拱着她的那些“星”。
“咦,我听错了?”徐翘跟着看向赵宝星,“我在门外听着是温小姐的声音啊,难道讲故事的人,是赵小姐?”
赵宝星白着脸不吭声。
她跟徐翘早八百年前就撕破了脸,私下没什么不好承认。
可不知是不是巧合,徐翘进门的那刹,会场的伴乐忽然停了。她这几句话轻易穿透了半个场子,导致不少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们这里。
赵宝星今天是跟着父亲来的。父亲一向不喜欢她在外招惹是非,要是她当众承认,丢了赵家脸面,指不定被怎么收拾。
“没,我没……”赵宝星硬着头皮甩锅给温玥。
温玥沉下脸,冷冷瞥了赵宝星一眼,搁下酒杯离开了会场。
徐翘一副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自言自语:“两位不是好姐妹吗?一个星一个月的,这是怎么了?”
伴乐重新响起,这女孩家的插曲就那么过了,除了温赵两家人脸色不太好看,其余宾客都若无其事地继续说笑起来。
徐翘朝朱黎走去:“音控师配合不错哦。”
朱黎打量她几眼:“哪来的礼服?不是我那套啊。”
“被咖啡泼了的那身。你打我电话那会儿,我正追垃圾车呢。”
“……”这能屈能伸的精神,绝对是成大事的人,谁再骂徐翘公主病,她朱黎第一个跳脚。
朱黎凑近礼服裙闻了闻,倒是没酸臭味,咖啡味有一些,不过徐翘很聪明,喷了同调子的香水遮盖。
“可是怎么没看见咖啡渍?”朱黎问完反应过来,这开叉,这镂空,徐翘分明是一个神来之笔,把染脏的部分直接剪了啊。
意识到这点,再看这身礼服,她的目光就不由地肃然起敬了。
总有人说徐翘草包,其实只是人家的脸蛋出众到掩盖了其他闪光点而已。光论设计品位,那些人就跟徐翘隔了一个太平洋。估计她们到现在还蠢兮兮地以为,徐翘的穿戴频频受权威潮流追捧,靠的都是美貌吧。
不过……
朱黎皱了皱眉:“我没记错吧,你不是学珠宝设计的吗?敢情在服装设计上还有一手呢?”
“都叫设计,不是差不多吗?”
“……”神仙差不多。
——
徐翘及时赶到,剪彩仪式按原计划举行,一刀下去完美落幕。
但那四线女明星却不高兴了,一直在会场角落哭哭啼啼。
徐翘觉得对方伤心得倒挺有理有据。拿了临危受命的剧本,四十米大刀都拔出来了,结果说不让救场就不让救场了,那可不得闪了腰吗?换谁都不乐意。
比如换了温玥碰上这事,说不定能让温家好好摆朱黎和徐翘一道。
但朱黎高瞻远瞩,找的女明星没后台没背景,刚攀上的金主还是徐翘的忠实颜粉——程烨。
所以这事注定掀不起风浪。
最多就是,徐翘在剪彩结束后,又被程烨堵了。
剪彩完毕还有个酒会,那才是名流们聚集在这里的主要目的——圈层社交。徐翘正往宴会厅去,一看拦路虎,笑了:“程小公子来替女伴出恶气啊?”
“她算哪根葱?哭哭哭,哭丧似的招人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