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字是祖父亲自起的,魏鹏,鹏程万里,可见魏成对这个孙子的期望有多重。
没办法儿子的身子骨不好,在侄子没到柳州城之前,他一直都以为光耀魏家门楣的担子,只能是放在孙子身上。
不过短短的四年时间,魏成就已经在下一代人身上看到了希望,相对来说,下下代人的担子就会轻一些。
魏时同小家伙的交集不太多,毕竟年岁上差的太多了,这几年来他又一直忙着读书,作息时间都跟旁人不太相同。
不过魏鹏对这个堂叔却是濡慕的很,他都已经开蒙两年了,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读书人,也向往着万千读书人全都向往的金榜题名、状元及第。
堂叔虽然没有状元及第,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也并未金榜题名,可已经中举了,而且是十四岁中举,十四岁的解元。
在此之前,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点,便是小三元。
这一路过来的成绩,不止远超他的开蒙先生,连他的父亲、他的祖父也比不得。
他就希望等到自己长大以后,也能像堂叔一样,一路过关斩将,拿案首、拿解元。
今日这样的场合,魏鹏不能跑过去给堂叔添乱,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一双眼睛随着堂叔转。
可爱呆萌,又带了些濡慕的眼神,魏时整个心都快化掉了。
天知晓,他这辈子不过十四岁,怎么会突然一瞬间想要做父亲。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他在孙顺身上没有办法感受到的亲缘关系,在魏鹏身上却是感受了个十足十。
自家的孩子自然是同别人家的不一样,怎么看怎么好看,怎么看怎么顺心如意。
——
这个年节对于魏时来说,大概是过的最热闹的一个年了。
上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收到的帖子数不胜数,就连今年的拜年祭祖,也是站在前头的。
好在,接下来这几年,他不打算继续待在柳州城了,否则光是这人情往来,就不知道要占多少功夫,哪还有时间进学。
这样的迎来送往,实在是让魏时厌烦,来的人多数是他不曾认识的,见都没有见过。
可又不能说完全没有关系,有同族的人,有大伯下属的子侄,还有一些七拐八拐的亲戚。
全都拒而不见,大伯面子上也不好看,而且他也免不了被人说是轻狂。
可见了这个,不见那个,又有厚此薄彼之嫌。
所以还是离开的好。
魏时连元宵节都没过,就带着人回了燕县,当然了,他只是回去看看,姨娘就没必要跟着了,捎了两幅绣品回去,一幅是给父亲的,一幅是给母亲的。
这不识字也有不识字的好处,否则的话,还得写封信,还不如绣幅东西省心呢。
多年不回燕县,如今看到燕县的城门都觉得陌生了。
魏时是坐马车回来的,天气寒冷,又不着急赶路,当然是坐在马车里,拿着手炉更舒服了。
不出所料,知县府是没有人来接的,来接他的是昔年的小伙伴。
而且来的人比魏时预计的要多。
不是厚此薄彼,而是一个班上的同窗,也有远近之分,这一点从书信上就可以看出来。
有的早就已经没有联系了,有的还保持着一两个月就写一封信的频率,还有一年才写封信问候一下的。
魏时要回来的消息,也就告诉了五个同窗,还有给他开蒙的先生何秀才。
但是城门口迎接他的,有先生的长孙何志远,有一直跟他玩的好的黄学林,有其他三个知道他要回燕县的同窗,还有班上的其他同窗以及他不认识的一些人。
要知道,他们班是基础最好的一个班级,人数也是最少的,一共也就十三个人而已,这还带着魏时呢。
他的这些同窗加上先生的长孙何志远,全部也就十三人。
如今却是来了三十多个人。
得,在柳州城被人群支配的恐惧又来了。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话是一点儿都不假,当年他走的时候,可没这么多人送行,四年过去了,跟很多人的感情实际上已经有些疏远了,见过却来了这么一大群人接他。
这么看,还是他那位嫡母始终如一,‘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
“还以为你元宵节就能赶回来呢,结果就差了一天,本来还想跟你一块去逛灯会。”见面之后,黄学林颇为遗憾的道。
因为幼时两个人玩的好,这些年书信又从未间断过,黄学林跟魏时两个人是毫不见外的,交情一如当年。
其他人跟当年比起来,或多或少感情都要疏远一些,毕竟联系不频繁,甚至已经不联系了。
见了面也只能说一些客套话。
过来接他的人里,除了他的同窗们跟先生的长孙以外,其他人跟他还真没多少关系,都是他这些同窗的兄弟、堂兄弟、表兄弟。
见面报了名字之后,寒暄几句,就再也没别的话可说了。
这样的情况,魏时是没办法做到游刃有余的,不可能完全不搭理人家,但是态度也不能太过亲近了,不然的话,那就来吧,在燕县这几日都别想消停了。
所以这时候还真不能面面俱到。
因着多了这么多计划之外的人,魏时跟交好的同窗都没能多说几句话,要把全部的人认下来,就费了不少功夫。
这么多人冒着寒风出来接他,总不能让人家喝一肚子西北风就回去,但是带回知县府,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儿,母亲是绝对不会让人招待的。
别看他现在中了举,但是想在府内摆宴席,也得是母亲点了头,厨房才敢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