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茜摇了摇头,看向沈明锐,“那你呢,怎么办?”
沈明锐就说:“我没事。”
杨茜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就“哦”了一声。
但是让她自己躺下来睡觉,把沈明锐丢下,又好像有点不太好。
房顶就像一个筛子一样,簌簌地往下面滴着雨,连一块能完整地放一张床的地方都没有,她要是睡了,沈明锐岂不是要在屋子里面坐上一夜。
杨茜想了想,就说,“我也不睡,别再把几个孩子给挤醒了,到时候还要哄他们。”
她找了一个板凳搬到床边坐下,看着屋里面滴滴答答的雨,心里面祈祷着快点停,脑子里面却又开始不由自主地盘算着接下来要干什么。
转了一圈,杨茜发现,按照她家今晚的情况,要是明天雨停了,家里一时半会儿也没法修,而且房顶都跟筛子一模一样了,这个,应该不是那么容易修的吧。
还有厨房的问题,烟囱都倒了,锅台也被砸了,明天可怎么办啊?
杨茜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之前那点儿乱七八糟的心思了。
她转头,视线扫向沈明锐,对着他说:“现在家里面的房子漏雨漏成这个样子,厨房也彻底没了,这下怎么办,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
沈明锐刚刚也在想着这个问题,杨茜一问完,他就很自然地接起来说:“等到雨停了,我来修。”
“那要是不停呢?”杨茜追问了一句,在她的记忆里面,冬天的雨就像是感冒一样,一旦下了,就一直连绵不绝的,要是不拖个十天半月的,就不会见好。
沈明锐就说:“那就先回下油岗去住。”
下油岗的房子原就是用他的津贴盖起来的,现在沈家的人基本上都被抓了起来,沈明锐对于回去住,一点也没有心理负担。
杨茜倒是有些不愿意,沈家还有那么多孩子呢,要是万一在她看不到的时候,有人趁机欺负她的几个便宜孩子,那她是打还是不打。
到时候,也不知道沈明锐又会怎么说了。万一觉得她不应该教训沈家的孩子,怎么办?
杨茜一项不喜欢这种没有把握的事情,她撇了撇嘴说:“那还不如和支书商量一下,问能不能借到生产队的房子呢。”
沈明锐就“嗯”了一声,“这里有空房子?”
他常年在外,对于下油岗都不熟悉,更何况是这里。但是既然杨茜这么说了,他也没有反对。
杨茜就说:“大队部啊,那里平时就是用来干部开会什么的,现在过年,他们也用不到,咱们要是暂时借住一段时间,应该可以的吧。”
沈明锐点点头,“那到时候,我去找支书说。”
杨茜就说好。
许是因为她和沈明锐之间这也算是说上话了,之前的那些尴尬也都是杨茜自己给自己设置的,实际上沈明锐一点也没有感觉,杨茜也逐渐放开了。
她又和沈明锐讨论了一会儿房子的问题,确定了接下来不管下不下雨,都先去大队部借一段时间的房子住,然后再收拾家里面。
杨茜也越来越放得开,看着沈明锐,就有很多的问题想问。
想了想,杨茜就对着沈明锐说:“你今天,是什么时候醒的?”
话音落下,杨茜又募地想起来她之前对沈明锐的误会,有些不好意思。
她又道:“那个,之前的事情,对不起啊,我当时有些被吓到了,不是故意的。”
沈明锐“嗯”了一声,说:“刚开始下雨的时候就醒了,后来听到屋里面漏雨,就起来了。”
是解释杨茜最开始的问题。
杨茜“哦”了一声,更加的有些尴尬。
她也不知道沈明锐那个“嗯”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表示他知道了,还是表示说他不在意?
杨茜把自己代入到沈明锐的角度想了想,觉得一个大男人,半夜因为下雨把自己老婆抱起来像放到另外一张床上,但是却被自己的老婆当成登徒子,还拿着菜刀比划,把人赶了出去,想想,杨茜自己都觉得有些生气。
她抿了抿唇,觉得应该解释一下。
虽然她这个老婆是个半路过来的,但是沈明锐也不一定清楚啊。
杨茜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说:“那个,我之前那样,主要是因为你之前不是被说……那什么了嘛,我和几个孩子又被赶了出来,虽然说是回了娘家,但是你也知道的,寡妇门前是非多,生产队里面难免也会碰到一下乱七八糟的人,所以就一直有些防备。”
说着,杨茜顿了一下。
那些并不是她亲身经历的,而是原主的曾经,可惜原主已经没有机会再说给沈明锐听了。
杨茜心里面有些闷闷的,声音就低沉了下来,“后来,爹娘去世,家里面也就只剩下我和几个孩子,我们这几个,小的小,弱的弱,就更加要小心了,那时候,我因为担心有人会半夜闯进来,就一直在床头放着一根棍子,再再后来,我不是又从沈家那了分了2000块钱嘛,我担心财帛动人心,就把棍子换成了菜刀,再就是你回来了。”
杨茜把大概给解释了一下,又略过了为什么沈明锐回来后还会把菜刀放在床头的事情,就假装自己不知道。
沈明锐也没有追问这件事,反而在一片昏暗的环境下沉默了一会儿。
如豆的火光下,他的身影随着火苗的摆动忽闪,莫名有些压抑。
杨茜摸不准沈明锐在想什么,她偷偷往沈明锐的脸上看去,却不想,恰好撞上来他看过来的眼神。
悠远,深沉,平静。
但是又好像在压抑着什么。
杨茜吓了一跳,心口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她听见沈明锐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来,“你说的人,是陈老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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