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奠基仪式(2)
秦婉盯着赵鸿善,心下升腾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那赵鸿善忽然抬起手,拍向那道士胸口。那道士被轻轻一拍,便像吃痛一般,捂住胸口跌了两步。
“道长这是怎么了?”赵鸿善假模假意地问道,“难道身体有所不适?”
“多谢大人关心,我是、是被那人毒打了一顿,因此留下隐疾。那人、那人着实狠毒,幸好我懂些医术,这才捡回一命......”
那道士结结巴巴说着,声音越来越轻,头也埋得越来越低,完全不敢朝秦婉的方向看。赵鸿善却抬高了音量,大声惊呼道:“天子脚下,竟有人如此胆大包天!不仅与当年之事牵扯不清,甚至还蓄意伤人,难道是要杀人灭口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衙门的人行了一礼:“诸位大人听到了,此人极其危险,很有可能是当年余孽。若放任此人在京中流窜,岂非一大祸患!还望诸位大人速速将此人控制,让太后心安,让百姓心安!”
那衙门的人显然早已被打点过,听到赵鸿善那话,立时便顺着他的意思说了下去:“赵大人所言极是!敢问道长,那阴险恶毒之人究竟是谁?”
那道士哆哆嗦嗦,悄悄看了秦婉一眼,对上她的目光又立刻低下头,支支吾吾起来。
秦婉看着几人一唱一和的模样,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这些人演得如此情真意切,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她做了怎样惊天动地的恶事。不愧是靠坑蒙拐骗度日的人,这睁着眼说瞎话的功夫,还真是炉火纯青。
不过眼下情形,当真有些麻烦。她要挟那道士是真,抢了他东西也是真。若是那道士一口咬定自己痛下杀手,自己一定会被带回衙门受审。
秦婉沉了脸色。
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能贸然动手,也不能轻易脱逃,否则便会将侯府一并拖下水。唯一的办法,似乎只有跟着他们去衙门,双方当面对质,以此证明那道士所言非真。
可一旦去了衙门,一切还能受控制么?
她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暗下了决心。实在不行,便只能兵行险招,先想办法脱身,再让李三为放出消息,说自己用美色欺骗沈羡之,他并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
反正自己早已习惯流亡,大不了过回以前的日子便是。
她余光瞥了沈羡之一眼,暗自在心里道了个别,随后悄悄握住袖箭,做好随时应对的准备。
那道士大约是害怕被她报复,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敢直接将她指认出来。赵鸿善有些不耐烦了,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一掌,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吓得那道士一个趔趄。
那道士看向秦婉,哆哆嗦嗦地伸出了手。秦婉眼神锐利,手中已经暗自使上了劲。
那道士颤抖着抬起了手,正要指向秦婉的方向。忽然间,他不知看到了什么,整个人僵愣在原地,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秦婉皱了皱眉,立刻转过身去,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她的身后,正错愕地看着那道士。
“眉姨?”秦婉很是意外,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来了?”
眉姨却恍若未闻,只直直盯着那道士,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那道士对上眉姨的目光,整张脸立时涨得通红。他手足无措地抿了抿唇,随后猛地放下了手,向后退了两步。
“道长这是何意?”赵鸿善面色阴沉,冷冷盯着那道士,“难道说,道长不愿意指正那恶人么?”
听到赵鸿善威胁的语气,那道士下意识便想缩脖子。可他看了眉姨一眼,却又努力将自己站直,回答道:“不、不是,我记不清那人长相了。”
“记不清了?”赵鸿善脸色更冷,“道长可确定?”
那道士看向眉姨,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随后也抬高了音量,道:“确定!”
赵鸿善盯着那道士,一言不发。那道士也耿着脖子,不肯继续说一句话。两人沉默地僵在原地,气氛仿佛跌入冰窖。
“赵大人。”一直在旁边观察的苏泽忽然开口道:“既然如此,此事不妨容后再议。奠基仪式尚未完成,还请赵大人耐心一些。”
赵鸿善看向苏泽,片刻之后,忽然笑了起来。“苏大人所言极是。道长既然身体不适,赵某便先行带道长回去休息,还望苏大人海涵。”
赵鸿善扯住那道士胳膊,朝秦婉的方向冷笑了一声,随后大步流星一般,拽着那道士离开人群。
眉姨直愣愣地看着两人远去的方向,脸上表情既惊讶又失落。秦婉将她的失神尽收眼底,却没多说什么,只抿了抿唇,便转过头去,静静看着仪式继续进行。
按照惯例,祭祀之后便是诵读祭文,之后便是上香进贡。
因为刚才那一出插曲,大家早已没了继续仪式的心思,纷纷朝秦婉的方向看过来,时不时还对她指指点点。
秦婉皱了皱眉,心下有些不舒服。但苏泽还在诵读祭文,她不想继续产生闹剧,于是便垂下了头,默不作声站在原地。
忽然,她感觉周围光线暗了一暗,似是有东西遮住了阳光。间或有丝丝微风,清凉中带着淡淡香气,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秦婉愣了愣,抬起头一看,便见沈羡之正用折扇替她遮挡阳光。
那折扇位置极为巧妙,不仅能挡住直射的阳光,还能挡住周围人探究的视线,将秦婉落在一片阴凉之内。
见秦婉有所察觉,沈羡之微微扬起嘴角。他淡淡向四周瞥了一眼,那些人立刻停了下来,不敢继续窃窃私语。
秦婉有些发怔地看着他。她明白沈羡之的用意,他是在用侯府的身份,替她挡回那些并非善意的目光。
可这样一来,侯府不就被拖下水了么?眼下人多口杂,谁知道外界会如何议论她,如何议论侯府?
秦婉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觉得自己似乎成了累赘,渐渐将沈羡之拽入黑暗之中。
大约是因为刚才那场风波,苏泽省去了一些不必要的环节,仪式很快结束了。
苏泽快步走了过来,担忧地看了秦婉一眼,随后拉起沈羡之,急匆匆便向侯府的方向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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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
“那道士是怎么回事?赵鸿善又是怎么回事?”苏泽满脸焦急地问道,“你们谁能解释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