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皱了皱眉。那人的身形看着像吴安,可平日里他总是跟在沈羡之身边,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出门了?
看他急匆匆的样子,想必是有什么重要消息。
秦婉直觉觉得,应当是跟赵鸿善有关系,于是蹑手蹑脚跟了上去。
吴安果然是去了书房,沈羡之不知是没睡还是早起,竟早就在书房里翻看公文了。
秦婉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贴着墙,探听起里面的动静来。
“侯爷,东西没找到。”
是吴安的声音。
不知为何,沈羡之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沉默了一阵。
片刻之后,他才轻笑了一声,继续问道:“都找过了么?”
“找过了,属下潜进赵府,里外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当年的报账明细。”
赵府?报账明细?
秦婉没在意沈羡之的异常,低头思索了一阵,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关窍。
工部管营造,手中却没有钱,朝廷的所有开销报账,都掌握在户部的手里。
按照规矩,每年年底,工部都要汇总去年各宗开支明细,统计成报账册,上报给户部。
户部综算以后,内阁就拟票给司礼监,等司礼监代表皇上批了红,钱才会真正拨下来。
——而沈羡之现在要找的,便是五年前的工部账册。
原因很简单,那账册里记录了工部所有开支的具体明细,每一笔钱流去了哪里,都会有个清楚的说法。
若是赵鸿善和丁诚勾结,利用修建金发塔和河堤的机会,贪赃枉法、中饱私囊,那账册里一定会找到线索。
按理来说,这账册应该封存在工部,可听沈羡之刚刚的话,他应该是怀疑,这本账册被赵鸿善藏起来了。
想明白了这一层,秦婉便立刻懂了。吴安应该是夜探了赵府,想去找出那本账册,可他找遍了赵府所有角落,却连个影子都没找到。
书房里,吴安仍和沈羡之汇报着。
“侯爷,那账册会不会,不在赵鸿善手里?”
“不会。”沈羡之语气笃定,“赵鸿善不相信任何人,如此重要的物件,绝不可能交于其他人之手。”
秦婉听见这话,默默在心里附和了一声。
确实,那赵鸿善薄情寡义得很,丁诚好歹是他的人,他连眼睛都不眨一眼,便将人送进了大牢。
这样的人,是绝不会让别人拿捏住他的把柄的。
吴安迟疑了一下,又继续问道:“有没有可能,已经被毁掉了?”
还没等沈羡之回答,秦婉便摇了摇头。
这就更不可能了。那账册上有当年全部的开支明细,换句话说,也有金发塔的开支明细。
赵鸿善拿着这个,便是拿住了当年事件的把柄,不仅能拿来要挟丁诚,还能要挟其他所有参与了这件事的人。
这么好用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会轻易就毁掉?所以那账册,一定还在赵鸿善的手里。
秦婉已经想通了这些关窍,却迟迟没有听见沈羡之的回应。
怎么突然没动静了?
她有些奇怪,往墙上贴了贴,想听得更清楚些。
还是没有声音。
秦婉悄悄往前探了探,想看看书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怕被人发现,整个人半猫着,小心地探出了半个脑袋。
突然,她的眼前被出现了一片紫色。
秦婉浑身一僵,紧接着便听到一句悠悠的声音:
“墙角好听么?”
秦婉讪讪地抬起头来,果不其然,沈羡之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干巴巴地笑了笑,尴尬地接了一句:“……还行,就是听不太清。”
沈羡之听见这话,笑了一声:“那便进来听,肯定听得清楚。”
“不是不是!”秦婉赶紧摆手,“我只是……只是好奇心作祟,我这就走,你们继续。”
废话,偷听墙角被发现就够窘迫了,还要被请进去光明正大地听?那得多尴尬!
她才没那么厚脸皮呢。
秦婉说着,转身便要开溜,谁料那沈羡之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她后颈,将她逮回了原地。
“你跑什么?”沈羡之斜睨着她,“听都听了,哪有听半截的道理?”
秦婉听见这话,嘴角都抽了抽,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你认真的?”
“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