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京中不安全,大嫂多带些侍卫。”闻沉渊道。
虞归晏谢过闻沉渊后,闻沉渊便道:“大嫂既还赶着出府,沉渊便不耽搁大嫂了。”
他让开了路,向虞归晏作揖后便往慎独轩里面走,虞归晏微颔首后往外走。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闻沉渊心中怪异的感觉又起,他下意识地回了一下头,见着的正好是虞归晏从他身边走过,旁的女子耳垂珠玉,可虞归晏耳上却未戴一物,甚至连耳洞都没有。
他莫名地止了步伐,不穿耳洞的女子也许不是没有,但是太少太少,迄今为止,他也只见过子安和大嫂而已。
闻沉渊沉了沉呼吸,挥去了脑海中那个荒谬的念头,阔步便往内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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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归晏在街上逛了些时辰,待得将近午时,便寻了个酒肆用膳。从闻氏带出来的丫鬟不多,她便让几个人候在外间,踏入内间后,她又找借口支开了知杏、知香。
透过屏风见着外间的丫鬟渐渐睡去,虞归晏又等了片刻,顾闻祁与长说便现身了。
除却昨日里那匆忙的一面,这是顾闻祁在虞归晏大婚后第一次见她:“晏晏。”
比起大婚前,她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又似乎眼角眉梢都不同了。
“真的明日便要离京了?”
顾闻祁道:“赏春宴已结束,我早该离京了。”提起赏春宴,他的呼吸便不由自主地微微凝滞,若非他的无能,她又岂会陷入那般境地?
“滞留了这么些时日,便是想同你道别。”
此一次分别,再见也不知是何时了。
他的目光细细地描摹着她的轮廓,似乎是要将她刻入心底,这般,她就能同他一起离开。
淮安与长安相距甚远,哪怕是快马加鞭不停不歇地赶路也得十数日,顾闻祁又是镇南王世子,不可能经常消失十数日来京城寻她。她阖了阖眼,压下心底纷杂的情绪。
再睁眼,顾闻祁已是走近了,也是这时,她才惊觉他瘦了,肉眼可见的清减:“你怎么消瘦了这般多?”
此前见着他,他分明还没有这般清瘦的。为何不过短短数十日,他便清减成了这般模样?竟似是有了风霜染雪的痕迹。
顾闻祁似乎没发现自己瘦了:“清瘦了吗?”他看了看自己,“约莫是近来忙的,你可还记得连年天灾的南蜀,就是被它给忙的。”
他笑道:“不过晏晏不必为我忧心,近来也忙完了,想来很快就能长回去。”他抱住她,下颚枕在她肩上,“多吃些,就长回去了。”
她的身上分明该是淡雅的清竹香,可他埋首她发间时,却隐约嗅到了其间极浅极淡的青莲香与药香。这般气息,他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闻清潇!
顾闻祁的呼吸一窒,眼底种种情绪翻涌,连环住虞归晏的手都收紧,尽管告知过自己,她已是闻清潇的妻子,心仪之人也是闻清潇,闻清潇更会保护好她,护她余生无虞,可他心里的嫉妒与眷念却控制不住地疯狂生长着,似乎要将他吞噬一般。
少顷,他敛尽情绪,委屈地道:“我还怕长回去长多了呢。”
见着顾闻祁这般撒娇的模样,虞归晏不由得一笑,心情却也放松了不少,握了握他明显细了一圈的手腕,心疼又凶狠地道:“多长些还好呢,你看看你都清瘦成什么模样了!你又不是女子,以瘦为美。回去多吃些,给我长回来!”
她看向长说:“长说,你替我监督着他,他要是敢少吃,你便给我写信,我教训他!”
虞归晏不知道顾闻祁是因何而清减,长说却是清楚得很,闻得自家姑娘的吩咐,她看了看抱着姑娘的世子,想起姑娘成婚后世子种种,她本就沉重的心越发沉了下去,可面上却不得不扯起一抹笑意:“世子妃放心,奴婢一定监督着世子。”
说完这话,长说方才注意到自己的称呼不太对劲,可姑娘嫁了齐王世子,她也的确不能再称呼为姑娘,只是这般称呼,似乎又像是唤姑娘为世子的妻子了。
虞归晏听习惯了世子妃这个称呼,没怎么觉得不对劲,只一门心思放在顾闻祁身上:“听见了吧?好好用膳,下次见你若是还这般清瘦,定饶不了你!”
虞归晏没注意,可顾闻祁却是听得分明,哪怕只是一个让人误会的称呼,他的心里也不由自主地升起隐秘的欣喜:“好,都听晏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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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归晏离开酒肆已有些晚了,她与顾闻祁道了别后,抱了抱长说,捋着她鬓边银发,心疼与愧疚交织。想要开口的话很多,最终却只汇聚成了一句:“好好照顾自己。”
她亏欠闻祁与长说太多。
长说愣了愣,才回抱住了虞归晏,隐隐的湿润没入发鬓:“世子妃放心,奴婢会照顾好自己,也会好好照顾世子,世子妃更要好好照顾自己。”她将备好的信封塞到她手中,“以后奴婢不能在娘娘身边,这信里记的都是娘娘惯用的各种方子,娘娘记得让身边侍候的丫鬟按着这些个方子抓。”
说到后来,长说已然忘记了虞归晏再不是镇南王妃,习惯性地唤着她娘娘。
“好,我都记得,长说不要担心。”虞归晏抱着长说,声音很低。
她没有提要将长说留在身边,长说也没有提要离开顾闻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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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归晏离开后,顾闻祁并没有立刻离开,他负手离于窗前,遥遥望着她离去,直至看不见人,他吩咐长说出去等他,他又独自站了许久。
“既然痛苦又不舍,为什么不带她走?”不知何时,内间多了一个灰衣人。
雅间内突然多了人,这次,顾闻祁因着情绪低落,完全没察觉到,直到灰衣人开了口,他方才察觉灰衣人出现了,他猛地转了身:“你到底想做什么?!”
近日来,灰衣人总是缠着他,偏偏他奈何不了他。好在灰衣人似乎没有要暴露他和晏晏见面的意思,他稍稍放了心,可随之而起的是更大的疑惑与更深的忧心,灰衣人缘何知道他心仪晏晏,又缘何说是要帮他?这些,都需要他查证。
慕先生又换了一张面具,现下他虽也是老人的妆容,却与见虞归晏时所戴面具不同:“某只是想帮世子而已,世子何须动怒?”
“本世子不需要!”顾闻祁冷笑道,“本世子已经言明了多次,阁下还是屡教不改,便真的这般有恃无恐?”
“某无恃,自然是畏惧的。”慕先生笑笑,“可某真的只是想帮世子而已。”
顾闻祁曾经试过从灰衣人口中套话 ,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此刻与这等人多作纠缠也是无益,因此,他绕过他便要往外走。
顾闻祁已是走了很远,慕先生却是慢条斯理,就在顾闻祁即将踏出内间时,他淡淡开口,言语间满是引.诱:“齐王世子与齐王世子妃恩爱白首,儿孙满堂,世子却连仰慕都不能,更不敢开口言明丝毫。世子便真能忍受心仪之人嫁与旁人?真能看着她与旁人生儿育女,白首一生?”
顾闻祁的步伐猛地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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