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归晏愣了愣,垂眸撞入了闻清潇温和包容的眼眸中。她转了身,便要跳下马车。
闻清潇见状,向马车靠近一些,朝她伸了手。虞归晏见着近在咫尺的手,眉眼间染了笑意,握住他的手,慢慢步下马车。
闻清潇牢牢握住虞归晏的手,嘱咐道:“仔细些。”
两人之间的氛围融洽又和谐,实在般配极了,她看向闻清潇的目光,是当年看他时都没有的信任与依赖。
顾玄镜忽地便想起了她方才说过的,他不能给她的,闻清潇都能给她。他广袖下的手紧紧握成拳,才勉强抑制住了自己动手的冲动,可眉目间的阴沉压抑却是挥之不去:“世子与世子妃鹣鲽情深,连本王都想起了与王妃在一起的时日。”
才向太子行了礼起身的虞归晏便闻得顾玄镜这话,眼眸里露出警惕之色。
闻清潇慢条斯理地道:“王妃已仙去十余载,王爷万要节哀保重才是。”言罢,他又向太子道,“殿下,微臣与内子有事在身,先行告退。”
太子自闻清潇与顾玄镜碰面开始,便觉氛围怪异,可偏偏这两个人,一个是镇南王,一个是齐王世子,他也不好偏帮哪方,此刻闻清潇要走,他自然求之不得:“世子与世子妃既有事,便快些去罢。”
闻清潇礼数周全地向顾玄镜微颔首,才扶了虞归晏上马车。
顾玄镜没有理由拦住两人,她已是齐王世子妃,再不是当年的镇南王妃,他又有何理由拦下她?
他望着远去的马车许久,直到再也看不见,才缓缓收回了视线。向太子告退后,他步入了宫中。这本也才是顾玄镜进宫缘由,只是恰好挑了虞归晏与闻清潇进宫谢恩的这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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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信帝闻得曹文的禀告,搁了奏折,待得顾玄镜入内行了礼,他笑道:“顾爱卿身体可是大好了?”
赏春宴后,其余藩王都陆续回封地了。顾玄镜还滞留京城,便是因着中毒之故。
顾玄镜道:“多谢陛下关怀,微臣身体已无大碍。只是有一事不明,故来请教陛下。”
惠信帝虽老了,可还没糊涂,怎会不知道顾玄镜所言何意。他眸光微闪,便想起了方才齐王世子请罪之言:“陛下亲临王府为微臣主持大婚,族谱落定后却生了这般事端,请陛下责罚微臣失责之罪。”
的确是族谱落定后方才生了事端更合适。
惠信帝想了想,贤王言说族谱上缺了一个“晏”字时,闻氏宗祠内除了他的人,也没有旁人了,镇南王自然不会知晓。
“爱卿呐,朕不是不帮你,只是你动手太迟了,朕拖了许久,最后委实拖不得了,可你这......”惠信帝长叹一口气,“朕都将族谱落完了,你才动手,朕也没有法子啊!”
“陛下仁德,是微臣策略有失。”顾玄镜虽不知晓是闻清潇故意在言语上将惠信帝往完全不提及刺杀事宜上引,但无论如何,他都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只是惠信帝提及刺杀与否,却是完全不同的。
若是惠信帝主动提及此事,他还尚可一辩;而若惠信帝完全揭过,那他再多提及,也是无益。这也是闻清潇要尽早进宫见惠信帝的原因,完全打消惠信帝对顾玄镜的信任,让顾玄镜无法从惠信帝处下手夺虞归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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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玄镜回到隆宴宫的时候,下雨了。
分明不是多雨的时节,可今年的京城却总是阴雨连绵,似乎有下不完的雨一般,连天色也阴沉沉地压抑在人心间。
顾礼为顾玄镜撑着伞,身后忽然响起轻微的步伐声。
顾玄镜停了步伐。顾诗、顾义两人疾步走至顾玄镜面前跪下:“属下参见王爷。”
顾玄镜道:“南蜀如何?”
他近来一直忧虑着南蜀事宜。
这也是顾玄镜知道虞归晏与闻清潇成亲后,暂时还未有动作的原因,他身体没有恢复,又还在处理每日传来的南蜀事宜。
顾诗与顾义对视一眼,齐齐垂了头:“启禀王爷,南蜀近来根本没有发生任何天灾,也没有任何流言传出。属下返程途中一直在往京中传消息,告知过王爷。”
顾玄镜一愣:“南蜀没有天灾?”
那他这些时日收到的南蜀的折子都是何处来的?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震怒:“闻清潇!”
京城中,除了闻清潇,会算计他,且能算计他的,又还有谁!
思及此,顾玄镜止不住地连连冷笑:“立刻去把信鸽全都截下!仔细地检查!”
顾诗、顾义很快去了便回了:“王爷,信鸽都死了。”
不用再查,顾玄镜已经明白了。
南蜀灾情扩大的时间偏偏那般巧,就在安乐大婚前。只是南蜀连年天灾,他来长安时南蜀也是天灾不止。
因此,得知南蜀天灾扩大,他才未曾多想,更未曾想到有人截了他的信鸽,换了书信。而京城中,知道他折损了众多暗卫,又想对付他的,只有一个闻清潇!
现在闻清潇还派人杀了信鸽,算是什么!对当日他将他调离京城、派人刺杀他的报复?还是娶了安乐的挑衅?
顾玄镜眉宇间闪过一抹极深的煞气。突然间,他控制不住地重重咳嗽了一声。
顾诗、顾义本是跪在雨中,见得面前青石板上的雨水混了血时,猛地抬了头,便见着顾玄镜被顾礼扶着,弯了腰身,不停地咳出血。二人赶紧要去扶他:“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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