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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1 / 2)

思来想去, 顾玄镜能明目张胆动手的唯有一个赏春宴。闻清潇是晏晏如今的未婚夫婿,他若是在赏春宴,至少聊胜于无。

顾闻祁又寻了几个话头与闻清潇闲聊,但闻清潇刚施了针,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多留, 遂在日暮时分辞别了去。

离开南无院前, 顾闻祁神色不明地看了一眼院中菩提与树下青衣人。

对于闻清潇, 不知为何, 他终究喜欢不起来。

**

顾玄镜回到隆宴宫已近傍晚时分, 当日从皇宫离开后, 他离京了一趟, 今日才归。他本是要径直回到隆德殿, 途径西侧门,隐有人交谈的声音——

“王爷,我家王妃托奴婢带一句话给您, 王妃说,请您永远记得,您是临安王,她是魏王妃,也请你今后莫要再送这些给她。”不远处是丫鬟恭敬的声音。

身着粉衣的丫鬟将一个锦盒递还给背对着他、身形挺拔的紫衣男子。

临安王的声音沙哑而苦涩:“是我当年没有能力,才让她不得不含恨嫁给了君临,可是画棠,我对你家小姐的心意从未变过,只要她点头,我便是舍尽所有,也会三媒六聘娶她为妻。她会是我唯一的妻。”

名为画棠的丫鬟似微有动摇:“可是小姐已嫁与......”

画棠跟在乔锦瑟身边十多载,自然对当年之事一清二楚,更加清楚地知晓这件事根本怪不得临安王。当时临安王刚被认回主家,处处受制于人,老临安王又受了魏王的暗示,如何会因着一个不得宠的嫡子而伤了两家和气?

便是这几年来临安王从未在小姐面前提过,她也隐约听了些风声,当年,老临安王强制将临安王送离了京城,待得小姐成亲之后才接了回来。

临安王打断了画棠的话:“那又如何?我会让......”

临安王话未说完,似乎察觉到了骤然临近的气息,倏地转过身来,便见了已是临近两人的镇南王。

顾玄镜不欲多管闲事,只是这条路是从西侧门回隆德殿的必经之路。他清冷着眉目,向管渐离微颔首。

顾氏与管氏虽世代为敌,但面子上两家却还是对彼此礼遇有加,尤其是顾玄镜与管渐离这种从不给人落下话柄的老狐狸。

在画棠慌张地向顾玄镜行了礼之后,管渐离也微颔首。

两人都并未言语,顾玄镜便从管渐离身边擦肩而过。西侧门离隆德殿不远,顾玄镜不过须臾便到了,待得看见了守在殿外的乔青澜,他微蹙了眉心。

乔青澜显然也看见了顾玄镜,立刻走了过来。虽说她行止间端庄优雅,可眉目间到底带了几分急切:“你回来了。”

“嗯。”顾玄镜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便要绕过她往殿内而去,“夜深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顾玄镜声线一如往常的温和,仿佛那日夜里之事从未发生过,可乔青澜知道,他到底是待她不同了。若是往常,他不会这般看也不看她便离开。

在顾玄镜即将擦身而过时,她抓住了他的手臂:“玄镜。”

她定定地望向他:“我等了你很久。”

前些时日他尚在气头上,她不敢,也不能去找他。等她以为他消气了,却是遍寻不见他了。

顾玄镜掰开乔青澜的手:“青澜,我想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待赏春宴事了,我会为你寻一个好人家,算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

言罢,他毫不犹豫地迈步而上。

乔青澜望着那抹白衣胜雪的身影,心间隐隐绞痛,骗得了所有人,可她骗不过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然倾慕于他。

在他即将走进殿内那一刻,她道:“你便真的不想知晓原因吗?”

“我要知道的事情,我会自己查清楚。”顾玄镜的声音未有迟疑。

眼看着顾玄镜要走离她的视线,她抛却了所有端庄,疾跑着过去,从他背后抱住了他的腰身:“我不承认我错了。”

察觉到他想掰开她的手指,她越发狠地收紧了手臂:“我为什么要承认我错了!我没错!你要娶的人本就该是我,是她抢走了你。当年我没害过她,如今我也没有,我不过是不想她再来打扰我们而已!她都死过一遭了,为什么还要阴魂不散地来打扰我们?”

仿佛要一口气诉尽所有委屈,她的声音越发凄厉:“是,我曾经错过,我故意跟林一清离开了,可我爱的从来都是你,我跟他走只是想知道你会不会来找我,想知道你到底爱不爱我!哪怕你那时跟伯父执拗着说要娶我,可却从未亲近过我,连说一声‘喜欢’也没有,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爱我?你只是为了报恩吧!”

“可我以为你哪怕是因为报恩,也会来找我,也会骗骗我。其实只要你肯说一句心悦我,哪怕是假的,我也愿意相信,但你没有!你甚至连派人来找我都不曾,你只是派了人守在乔府,是我自己回了乔府,顾书才把我回来的消息给了你!这么些年了,我从没提起过离开的那些年,你知道我那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好多次我都恨不得就此死过去,可我想着,你会等我,所以我熬了过来,熬到跑了出来。”

“可你给我的是什么?是另娶她人!”

她蜷缩着指尖,整个人都在颤抖:“可你便真的没爱过我吗?虞归晏眉目有三四分像我,琴棋书画更是与我肖似,你把她养成了我的模样,娶了她,却从不愿意来找我!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临到最后,甚至连她自己都已分不清自己的眼泪到底是在骗人,还是真的痛了。

顾玄镜感觉到背后一阵湿意,他微阖了眼,想起过往种种,清冷的语气到底是缓和了些:“青澜,对不起。”

乔青澜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可我要的不是它啊!”

忽而,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松开了他,走到他身前,仰望着他,眼底满是期冀:“我错了,你也错了。我们一起忘了那些错,重新开始,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那日我的语气的确是因着你隐瞒了安乐的消息而急切了些,但这并非是我要让你离开的原因。”他看向她,眼底情绪难辨,“正如你所说,我错了。我错在不应该因为想报恩师之情而许诺了要娶你,也错在让你误会娶她是因为你,更错在看不清自己对安乐的感情。”

“你离开之后,父王虽是不允,更是阻拦,但我并非没有私下找过你,只是未曾找到。之后决定养安乐,娶安乐,最初只是因为我不喜受到钳制罢了,哪怕这个人是父王。”

“至于安乐的琴棋书画有三四分肖似你,一来是因为当时安乐还年幼,我又从未接触过旁的闺秀,不知如何教养她,便会时常让她拿着你的书帖临摹,学着你的琴谱研习;二来,那时我很忙,没有多余的空闲去亲自教导安乐,等我承爵了,安乐的书画却是定了性,我也无法匡正了,索性并非什么大事,也便由着她了。”

顾玄镜的声音穿透厚重的夜幕清晰地闯入乔青澜耳中,犹如一记惊雷炸响。乔青澜踉跄着险些跌倒,失声惊叫道:“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便是当年五月初五那日夜断魂桥头的话是她故意捏造给虞归晏听的,可他又怎么可能从未爱过她!

她哀哀地看向他,眼中不自觉的带着乞求之色:“玄镜,你在骗我对不对?你只是为了让我放弃对不对?”

顾玄镜却是道:“我从未骗过你,如今也不会。”

短短十一个字,乔青澜却是要捏碎掌中肉,鲜红的血迹自她掌心滑落,一滴滴滴在她月牙白的裙面。

何其可笑!他从没爱过她!

从始至终都不过是她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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