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绣槐按着苏鲤的胳膊让苏鲤坐下来,道:“傻姑娘,奶是让你备嫁,又没有说让你现在就立马出嫁,你急什么眼?咱家条件好了,怎么着不得给你寻摸个好的?我听你爹说,到了他们现如今的官位上,甭管是儿子娶媳妇儿还是闺女嫁人,都需要好好相看,挑一个门当户对的。”
“奶虽然觉得这要求有点扯淡,但仔细想想,也不无道理。若是门不当户不对,那往后夫妻俩相处的时候,必定会有一方抬不起头来。别家既然那么看重门第,那肯定是有他的道理,奶都给你想好招了,你爹现如今是尚书,那咱就得从尚书家里找。就找尚书家的儿子辈儿,你看如何?”
苏鲤被杨绣槐的这个馊主意给吓到了。
“奶,你瞎出什么主意呢!六部尚书里,除了我爹三十多外,其余的尚书哪个不是白胡子一把抓?年纪比我爷都大,他们的儿子估计都比我爹岁数大,你让我嫁过去……这主意真是馊得不能再馊了。”
杨绣槐讪讪一笑,“那就从孙子辈儿里选?”
苏鲤反问道:“我爹凭什么比他的同僚矮一个辈分?”
杨绣槐想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她又犯难了,“你在京城待的时间长,你说,有没有哪家的少年郎是你中意的?哪怕是门第上稍微有点差距,这也不算太碍事。”
苏鲤想都没想,直接否决,她松开挽着杨绣槐胳膊的手,躲出老远,“奶,你可千万别再出主意了,你要是再出这种馊主意,我……我……我就搬出去住。”
杨绣槐嗔了苏鲤一眼,“净胡说。奶就是同你这么说说,只是怕你不开窍,提醒提醒你,该对这种事情上心了。若是遇到自己中意的人,该下手就得下手,少年郎虽然多,但能让你中意的少年郎却不一定有几个,你可不得擦亮眼睛仔细寻摸?”
叶桂枝也附和道:“是啊,宝丫头,听你奶的。娘在你这岁数的时候,也都打算嫁给你爹了。”
苏鲤的脸沉了下来,苏茂林和苏修竹一看苏鲤的脸色,立马给家里人疯狂递眼色。
苏鲤站起身,同叶桂枝道:“娘,我有点累,先回屋去休息了,用膳的时候不用叫我,我不饿。”
苏鲤一走,苏茂林和苏修竹就受到了家里人的拷问。
“你们兄弟俩刚刚挤眉弄眼的,是要做什么?你姐已经到了备嫁的年纪,若是她这方面不开窍,家里人还不催着些,耽误了你姐的姻缘该怎么办?”
苏修竹从果盘里捏了两个没见过的果子,用力一咬,从他下嘴的地方滋出许多汁水来,溅了他一身,下人赶紧递来帕子,要将那果子的汁水给挤到茶盏中去。
苏修竹一边看那下人挤果子里的汁水,一边道:“你们就同刚刚的我一样,我以为这果子和平时见到的果子并无太大差别,所以直接就上嘴咬了,你们觉得我姐还同之前一样,所以想说什么直接就说了,可问题是,真的一样么?”
“我姐在宫中当了四年的女师,不管是后宫的嫔妃还是六局一司的女官,都会卖她一份面子,人人都挑拣着好话同她说,怎么到了家里,一共说了三句话,就有两句半是给我姐添堵的?你们没看我姐的那脸色很难看吗?我见过三个嫔妃仗着地位同我姐发难过,现如今那三个嫔妃的尸身都凉了!”
苏修竹和苏茂林兄弟俩自打记事起,就一直都是跟着苏鲤,入宫之后更是如此。兄弟俩这些年长了几岁,对宫里的了解也多了,这才知道在他们未曾察觉到的地方,苏鲤替他们挡了多少的风雨,故而兄弟俩对苏鲤比对叶桂枝还亲。
第65章 入v第四十三章
苏修竹脑子灵活话还多,对着多年未见面的亲娘和老祖母小嘴叭叭地说了一通,把亲娘叶桂枝和老祖母杨绣槐都给说晕乎了。
这还不是最刺激的。
最刺激的是话并不算多的苏茂林这会儿也皱着小眉头冲叶桂枝和杨绣槐来了一句,“奶,娘,你们可千万别让我姐不高兴,更别和我姐对着干。你们之前不是在北疆就是在南疆,距离京城远得很,就算你们在京城,那也可能听不到我姐在宫里的威风!”
想到苏鲤带着他们兄弟俩这些年在宫里所经受的风风雨雨,苏茂林的脸色发苦,掏心窝子同叶桂枝和杨绣槐讲,“宫里人都说我姐命中带着煞,谁招惹我姐谁倒霉。”
“我们刚进宫那会儿,有人看我们无依无靠好欺负,想着过来踩我们几脚,结果呢?那些人个个都倒了大霉,不管是负责跑腿做事的小喽啰,还是背地里耍阴谋诡计的大人物,这会儿尸身都凉了!”
“六局一司的女官多威风啊,见到了嫔妃都敢吼,对我姐和和气气的。有个掌宫嬷嬷凶了我姐一次,隔天就不知道犯了什么错,硬生生被她的主子给杖毙了!”
“还有一位在勤文殿中跟着我姐学算学的公主,那公主在勤文殿里呛了我姐几声,我姐没搭理,怎料没隔几天,西夷那边就派人来求娶大燕的公主,在一众公主中,那位呛声我姐的公主既不是身段最好的,也不是相貌最好的,偏偏就被那西夷来的使臣给相中了,皇帝圣旨一下,那公主直接就被送去和亲了。听说那公主跪在御书房外把膝盖都给跪肿了,依旧没能换来皇帝的回心转意。”
“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甭管是哪个人同我姐闹了矛盾,过不了几天都会遭殃,但古怪的是,那些人遭殃的由头千奇百怪,反正怎么算都算不到我姐头上来……”
“久而久之,宫里就有了我姐命中带煞的传言,甭管是内监宫女还是掌宫嬷嬷,见到了我姐之后都可和气了,六局一司更是拿我姐当自己人,险些把我姐当成小祖宗一样供起来,吃穿用度上,从来没有为难过我们。”
叶桂枝和杨绣槐对视一眼,婆媳俩这会儿也不敢吱声了。
她们虽然没有见识过苏修竹和苏茂林说的这些,但她们见识过苏崇山家以及苏崇水家还有苏崇菊家倒霉的样子啊!
苏崇山和苏崇文当初沾着苏鲤的好运翻了身,觉得自个儿能赚银子了,立马就被家里的婆娘撺掇着分了家,瞅瞅分家之后那日子过的,简直就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苏崇菊觉得娘家待她不好,还觉得亲娘偏心不疼她,哭哭啼啼地跑去扬州了,结果呢?浇花花会死,养鱼鱼翻肚皮,简直就是一切活物的克星,最后还不是巴巴地回来认错了,这才改了运道?
原本就见识过人倒霉起来之后能有多么倒霉,这会儿再听苏茂林和苏修竹讲了讲苏鲤在宫中的威风事迹,杨绣槐和叶桂枝在心里迟疑起来了,婆媳俩眼睛一对视,立马就达成了思想上的一致。
杨绣槐同叶桂枝说,“桂枝,宝丫头的亲事,咱一切都以宝丫头的想法为主,你可千万别瞎张罗。”
“晓得了。”
叶桂枝说话时的尾音在往上翘,实际上她的那张脸却满满都是凄风苦雨。
这闺女打不得骂不得,幸亏打小就懂事,不然能把家里人给活活呕死,可这打小懂事的闺女到了亲事上,怎么就变得这么迟钝了?
杨绣槐见叶桂枝都愁成了苦瓜脸,赶紧把苏茂林和苏修竹打发下去,然后便宽慰叶桂枝说,“桂枝啊,儿孙自有儿孙福,宝丫头命好,你替她愁个啥?娘看着宝丫头好像和崇文更亲近一些,要不等崇文回来之后,你让崇文去探探口风?”
叶桂枝点头说‘好’。
于是乎,在工部忙碌一天才回到家里的苏崇文就临时接过了这么一个艰巨的任务,他想不明白,问叶桂枝,“咱闺女还小呢,她懂个啥?你催她作甚!”
“在府里再多养她几年吧,她在咱们膝下养着,甭管发生什么事情,咱都能给她兜着,天塌下来都有咱给顶着,要是真把她给嫁出去了,万一她在婆家受了什么委屈,咱不得心疼死?”
叶桂枝想着苏鲤那威风八面的运气,嘴里嘀咕了一句‘老天爷都在暗地里帮着她,怎么可能会有人让她受委屈?从来都只有她让别人受委屈的份儿。”
苏崇文没将叶桂枝说的话放在心上,而是东瞅西看了一圈儿,问叶桂枝,“宝丫头呢?”
“我和娘说了她几句,她就说自个儿累了,这会儿应当在屋里歇着呢吧!哎,闺女有几年没养在身边,心就同亲娘不在一块儿了,我刚刚说了她几句,茂林和修竹也护着她……”
苏崇文听出了叶桂枝话里的酸醋味儿,眼皮子一掀,“那你还想这么早就把她嫁出去?你是怎么想的?往后的时间长得很,慢慢来就是。宝丫头打小就主意正,就算你想劝她,那也得慢慢劝,不然万一把她的倔脾气给劝出来,更没法子收场。”
将叶桂枝安抚好,苏崇文亲自去找了苏鲤。
闺女大了,苏崇文不好再直接进苏鲤的闺房,就将苏鲤喊到了他的书房中,让苏鲤坐下,还拿出自个儿从南疆带回来的好茶冲泡上,推给苏鲤一杯,问,“宝丫头,你是不是心里有打算了?能同爹说说么?”
苏鲤没听懂苏崇文话里的意思,问,“爹,我对什么有打算了?”
“对未来、对亲事、对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