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就给伍再奇敬了个礼:“请进!”
伍再奇提起行李,扯了扯嘴角:“谢谢。”
“再奇哥,你回个家都这么麻烦呀?那我们每天都得这样进出吗?”三湖有些乍舌了。
“不,只有第一天这样,以后不用再登记了。”
漫步在这熟悉的林荫路,伍再奇一阵恍惚,三年没回来,除了树高大了点,其余也没有多大的改变。
伍再奇前方目光所及之处是一栋二层小楼,小楼前面站着一群人,他抿紧薄唇,犀利的眼神愈发的清明起来:爷爷,爸,伍再伟,伍再兰,覃永前,当然,还有那个女人,他该称之为妈的女人。该来的不该来的,都在这了,或许还差一,二个配角……他自嘲地一笑:果然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吗?
伍再奇快走几步,跪在一个眼睛微红的老人面前:“爷爷,不孝孙子回来了。”一贯清亮的声音已是哽咽。
“回来就好,再奇,回来就好,让爷爷好好看看,幸亏今年我回来过年,不然又见不到你了,爷爷算算,都四年没有见你了,信也不给爷爷多写几封……”老爷子伍文斌的嗓子也像被东西堵住了,说不出话,只能轻轻地拍着伍再奇的胳膊。
“好了,好了,爸,咱们都进去再说吧。”覃玉霞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打算扶起长子。
伍再奇没等她的手伸过来,自己就直接站了起来,他扶着伍文斌正打算进去,突然间想起了杨家兄妹俩还在他后面,他转头喊道:“三湖云妮,过来。”
大家的眼睛集体住后一看,原来是一男一女,少年估计也就十六七岁,穿着军外套,容颜端正,略显拘束,最出彩的是那小少女,约十二,三岁,肌肤胜雪,明眸皓齿,长长的睫毛望之楚楚动人,竟是比大院中的小美女伍再兰犹胜几分。
只见这小姑娘落落大方地往前走几步,身姿挺拨,步履悠闲,在众人的注目下犹如闲庭散步:“大家好,我叫杨云妮,这是我哥哥杨三湖,我们是和再奇哥一起来的,要打搅大家几天了。”
说完抿嘴一笑,尽显优雅从容,散发出夺人的光华。
这时谁也没注意到,角落里的伍再兰一双清秀的眼睛充满着妒恨地望着云妮,然后从人群里退了出去,悄无声息地进楼里去了。
众人进了客厅,正打算安排位子坐下,后院的小门处,忽然传来一声犬吠声,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一只站起来能比人高的狼狗像一阵风窜了出来,只见它一直跑到了云妮身前,双脚直立张开血盆大口“嗷呜”一声,正欲对着云妮的脸咬上一口。
伍再奇和三湖离云妮比较远,伍再奇反应过来之后眦目欲裂,大喊了一声:“云妮躲开!”
这事其实说时迟那时快,伍再奇的话声传来,狼狗的大嘴已然张开凑了过来,但是下个瞬间,一切发生了戏剧性的转折:云妮一只手背到身后,另一只手伸到了站立起来像她一样高的大狗面前,那只大狗居然瞬间停止了攻击,两只前足老老实实地搭拉在云妮雪白的小手上,还伸出了舌头舐了一下她的手。
云妮脸上的笑容在加深,她眨眨眼晴,伸出另外一只原先背在身后的右手,轻轻地抚摸着大狗的头,大狗一副享受的样子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第二十四章咬人凶狗
第二十四章咬人凶狗
看着大狗摇得飞快的狗尾巴,三湖擦了一把汗,软瘫在一旁的沙发上:“吓死我了,这狗怎么一回事?太可怕了,云妮,你吓到了没有?”
“三湖哥,我没事,再奇哥,你们家的狗狗真可爱,咬人还知道咬脸蛋。”云妮笑得漫不经心,最后安抚似地拍拍它的头:“去别处玩去,大家都还有事,别调皮捣蛋啊。”
大黑狼狗呜咽一声,摇着尾巴出去了。
旁边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们都很清楚这条狗的凶猛,平时都不敢把它放出来,就连出去放风都得牵着绳。
伍文斌回过了神,他眉头紧皱,大声喊了出来:“张嫂,张嫂,谁把狗放了出来的?”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穿着一件围裙急匆匆从一间房里出来:“首长,不知道呀,我一直在厨房忙活。”
两个警卫员吓出了一身冷汗,刚才他们一直站在门口外面,事出忽然,他们也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狗要是冲着首长去,他们也不用过年了。两人都感激地望着云妮,幸亏她遏止了事态的发展,不然伤了谁,他们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站在一旁的伍母覃玉霞眼神晦涩难懂:“可能是早上我带狗放风回来时没栓好,让它挣脱了,小姑娘,对不起啊,吓到你了。”
伍再奇父亲伍参军暴怒了:“都让你们别养这么凶的狗了,再伟,马上把它宰了。”
覃玉霞眉峰轻蹙,双目含愁,柔声劝慰伍参军:“这大过年的,你身体不好,别生那么大气,等一下医生又会责备你。”
伍参军听到她这几句话,只从鼻子里轻轻地哼哼一声,没有接着再发火。
伍再伟嘀咕道:“又不是我要养的,明明是再兰的,干嘛朝我大小声。”
这时一个年青人出来和稀泥了:“姑父,这是个意外,不是没出什么事么?谁也不想它发生的,下次拴好就行了。”
“是啊,又没发生什么事,而且大黑不会乱咬人,吓一吓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伍再兰沿着楼梯从楼上下来了,神情很是悻悻然。
“那可对不起了,我没让大黑咬上一口,让你失望了,换个人的话就能咬到了,碰巧呢,我从小极有动物缘,一般动物是不会咬我的。”云妮笑吟吟地说抱歉。
听到这一声声加重语气的“咬”字,覃玉霞心头凛然,这个小姑娘可不是个容易糊弄的主。
伍文斌这时站直了身躯,眼角一扫,带着难以言喻的威势:
“再兰,道歉,无论什么理由,这种凶猛的狗都不该养在大院,不论伤了谁都不好,小张,带出去宰了,以后不许再养,一个小女娃从小就爱养凶狗吓人,你们这父母到底怎么教育孩子的,别以为我远在京城就不知道这么一回事!”
叫小张的警卫员敬了个礼就去执行了,伍再兰重重地顿着脚,掩面飞奔上楼去了。
伍参军讪笑道:“这不是以为小女娃养小动物能培养爱心嘛,就让她养了。”
“爸,以后再不让她养了,您别生气,您一生气血压就高,这大可年的,再奇又回来了,咱们好好的过年啊。”覃玉霞露出一贯温柔贤惠的模样,低声劝慰伍文斌:
“ 明天龙毅叔叔还要带俊荣来看你,您气出病来,就是我们小辈的罪过了,来,再奇,你陪着爷爷好好聊聊,我带着这两个小朋友到客房,让他们俩歇歇。”
伍再奇的眼神掠过覃文霞,又转向前方,那双平静的眼眸,犹如沉不见底的潭水,让人无法琢磨。
晚上独自躺在床上,记忆犹如潮水般涌上伍再奇心头,前世历历在目:从小他就得不到父母喜爱,父亲不打他,但也很少理会他,母亲总在人后偷偷打他,弟弟妹妹也欺负他,别人都是十七,八岁下的乡,只有他小小年纪十三岁就在母亲的坚持下出发了,在和平村一待就是好几年,那时候年纪小,干了重活,身体长得慢,他最终也只长到1米七八。
那年他兴匆匆地从和平村回来过年,和青梅竹马的龙俊荣再次重逢,俩人一见钟情,第二年他十八岁他们就订了婚。订婚之后父母让他到远方工作,他也毫不犹豫地就去了,两人长期分居两地,一年后他的亲表哥覃永前趁虚而入,龙俊荣和他解除婚约之后嫁给了覃永前。
解除了婚约之后的伍再奇,无意中邂逅了从和平村出来念书的张秀丽,张秀丽灌醉了他……最后他娶了她。
他俩结婚后,一直无所出,他自己偷偷经过检查,发现是自己的问题,心中对她感到愧疚,正待对其坦言相告,张秀丽却对他说怀孕了,他欣喜之余以为是医院误诊了,没有再去查验。
十月怀胎之后,生下一个男娃,起了名叫伍浩南。当时已经到了改革开放的八零年,他停薪留职下了海,经过二十余年商海博击,他累积了千万身家。但因为操劳过渡,没到五十岁就倒下了。
在弥留之际,他的母亲覃玉霞女士,慈善协会的会长遣开众人,微笑着对他说:“再奇,你下到下面记得代我向你母亲问好,我等这天已经等了几十年了,你知道你小时候我为什么老打你吗?因为我不是你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