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一个月,你住在哪里?”
侯诚盯着桌面,“住在,住在旅馆。”
方远航逼问:“哪个旅馆?”
侯诚说不出来。
“今天不是你第一次买淫。”方远航以治安支队队员的口吻道:“你还不承认?”
侯诚哆嗦得厉害,先是摇头,后来又点头,“不是第一次,不是第一次,我承认。”
明恕通过监控器看着审讯室里的情况。
侯诚的每一个反应,都令他更加确定墓心另有其人。
“我光棍一个,家里没有老婆,出,出来玩玩也犯罪吗?”侯诚说:“我,我是在旅馆收到纸条,才,才去那里。”
“不犯罪,但买淫卖淫违法。”方远航问:“除了黄金玫瑰,你还去过哪些卖淫场所?”
侯诚支支吾吾,“还有……”
明恕推开审讯室的门,冷冷打量侯诚。
方远航回头,“师傅。”
“嗯。”明恕坐下,问:“你在庆岳村务农,庆岳村出产西瓜,你是瓜农对吧?”
侯诚说:“是的。”
明恕问:“那现在正是西瓜上市的季节,你怎么不留在村里打理你的瓜田,反倒跑到洛城来避暑?”
“啊……”侯诚眼珠乱转,“这个……”
“因为你还有别的收入,根本不在意卖瓜的那点儿钱?”明恕盯着侯诚的脸,侯诚却不敢抬起眼皮。
“我没有。”侯诚小声说:“太热,我想休息。”
“是吗?”
“是,是。”
明恕不再说话,视线却不移开。在他的视野里,侯诚的焦虑从每一个微表情中泄露,几乎要绷不住。
长达十分钟的沉默后,明恕缓缓开口,“墓心。”
侯诚先是没有反应,过了大约三十秒,才如梦方醒抬起头,“啊?是我,是我。”
这样的反应已经能够说明,侯诚并不是墓心。
那个在中呼吁“有的人本就该死”的作家,并不是眼前这个半夜睡在卖淫女床上的迟钝老男人。
明恕问:“墓心是谁?”
侯诚惊讶地张开嘴,视线躲闪,“我就是墓心啊。墓心是我的笔名。”
明恕说:“你刚才不是说,你没有别的收入,不管自家瓜田,跑来洛城只是因为太热想休息吗?怎么现在又突然说墓心是你的笔名?”
侯诚的脸此时大概热得够呛,但在那张黄得泛黑的面皮上,红晕根本显现不出来。
“我不想让人知道。”侯诚的头埋得极低。
“不想让人知道什么?”明恕问:“知道你是墓心,还是你来洛城嫖娼?”
侯诚张了半天嘴,“我的编辑跟我说,要包装我,不能让别人知道墓心是我。”
明恕冷嗤,“墓心的确不是你。”
侯诚的手臂在桌上滋出一片汗迹,无助地前倾身子,“什么意思啊?你们找我到底要干什么?”
明恕故意重复,“你是悬疑作者,墓心?”
侯诚接连点头,“对,是我。”
“那些都是你写的?”
“是我。”
明恕笑:“你的编辑想包装你,不让别人知道你是墓心。但你为什么这么不让她省心?你涉嫌买淫被抓,很快你的读者就会知道。”
侯诚惊慌失措,“别,别!不是这样的!”
明恕说:“如果你不是墓心,那就另当别论。”
侯诚沉默,像是正在挣扎。
明恕再次改变话题,“你的笔名是什么意思?”
“随便取的。”侯诚不安道:“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心葬在墓中,魂飘在尘世。”明恕说:“你在书里这样写过。”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侯诚擦掉额角的冷汗,“心葬在墓中,灵魂,灵魂站在社会。”
明恕摇头,“你没在书里这样写过。”
侯诚神情陡然一僵。
“是我刚才瞎编的。”明恕眼神如剑:“你不是墓心!告诉我,墓心到底是谁,你们是怎样认识,你为什么要替墓心与出版社签约?”
侯诚被这一连串极富技巧的审问打懵了,目瞪口呆,汗水连连,许久才道:“我真的是墓心,小,小郭可以给我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