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沈小灯,朝玉京道:“假以时日,你定能超过我,可惜,现在的你还是差一点,有时候这一点就足够分出生与死。”
“放心,就算你死我也会把你复活,永远把你留在地宫陪我。”
沈小灯道:“谁死还不一定。”
一白一灰在边境之海上空相撞。
无数海水被掀起千尺风浪,呼啸着卷起阵阵惊涛。
而原本湛蓝的天际蒙上一层浓重的云层,随着两人的灵力与鬼气,云层越来越黑,顷刻间电神雷鸣,大雨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点砸下来,然而没有一滴能打湿他们的衣物,两人周身都笼罩着一个透明的光膜,外物不侵,正是他们的气。
天空明明在打雷下雨,沈小灯却什么都听不见,周围静极了,只能听见自己逐渐急促的呼吸声,呼……吸……呼……
手腕的鲜血顺着纯钧长剑一滴滴的落入大海中,消失不见。
朝玉京也在流血,惨白的面容,流血的嘴角,数道伤口从灰衣渗出,殷红衬着惨白更白,加上天昏地暗的边境之海,说不出的诡异可怕。
可是他知道沈小灯作为人,快到她的极限了。
朝玉京知道,沈小灯又何尝不知道,她深吸一口气,又逼出一道精血,催动着纯钧巨剑,倏地向朝玉京攻来。
巨大的灵压扑面而来,朝玉京紧绷着身体承下沈小灯的剑意,身上数道伤口又齐齐裂开,更严重的是纯钧的剑气透过他的鬼气,打在他的身体上,他从未像今天这么狼狈过。
汹涌的鬼气如同藤蔓沿着纯钧绞来,朝玉京身体上的魔纹又爬上了他的脖子,一瞬间鬼气暴涨,抵住了这雷霆一击。
藤蔓缠住纯钧,朝玉京趁机抓住沈小灯的手腕,咬牙道:“你的身体里还有多少血可以流?!”
被他捏住的两只手腕,十个指头皆是血洞,纯钧被魔气侵蚀,沈小灯终于撑不住,软了一下背脊,嘴唇瞬间变得苍白。
她的眼睛黑洞洞的,仿佛脸上只剩下这双眼睛还是活着的。
就连虚弱的沈小灯也令人心动,朝玉京的带血的手抹过她的嘴唇,双眼深邃的说道:“真的就之差一点点,你就可以赢我……”
他的手削瘦无比,指尖好似寒冰。
那只摸他嘴唇的手突然被一口咬住,沈小灯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
非常用力,就像是在死之前都要撕下他的一块肉。
朝玉京愣了一下,想起他在小时候,跟随朝天歌出白云山庄捕杀动物,连纵尸术,他抓了一只雪白色皮毛的幼兽,那只小兽漂亮极了,他很喜欢,可是不得不杀了它。
当时,那只小兽也是临死前咬了他一口,死死的。
眼前沈小灯跟那只小兽的眼睛重合在一起,又黑又亮,不服输的盯着他。
原来从小到大,无论是那个弱小的他还是现在这个强大的他,从来没有被那么漂亮的小兽喜欢过。
一种透不过气的压抑堆积在胸口。
沈小灯把他咬出血了,手指流出的血液是冰冷的。
朝玉京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问她,“我不是……道歉了吗?”
“……”,沈小灯松开嘴巴,唇角滴血,“我不接受。”
就像那只小兽,就算他再怎么道歉再怎么喜爱,也不会复活的。
朝玉京,“当然……当然……你不是那只小兽,也不是我地宫里的傀儡鬼差,你恨我,就算在到死之前,也不会回心转意。”
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
“小灯,对不起,我想杀死你。”朝玉京有些孤廖的站在天地之际,灰色的瞳孔里死寂一片,黑色的长发飞舞着,他轻声道:“然后我会斩断我的鬼线,死去。”
沈小灯一惊,这个疯子。
他一笑,“你觉得我疯了吧,不仅要杀了你还要杀死自己,可是我太累了。”
朝玉京伸出手,把浑身是血的沈小灯抱紧怀里。
就算到了绝境,她还是温凉令人舒适的体温……如同能这样一同死去,那么所有的仇恨也许都可以放下。
朝玉京的背后飞起一根银针,只有一根,瞄准两人的脖颈,只需朝玉京意念一动,就能同时结果两人。
被禁锢在这个冰冷的怀抱,沈小灯双手软在身侧,她灵气耗尽,精血抽干,全然是油尽灯枯的状态,她努力抬起头,忘了一眼大雨倾盆的天空。
一滴雨水似乎落进了她的眼睛。
她声音夹杂着雨声,“朝玉京……就算同归于尽,也是我杀你,我的命不由你来决定。”
朝玉京浑身一震,低头看去,沈小灯双眼越来越亮,一簇火焰从她的双眼中聚集,又转瞬即逝,同时,可怖的灵压从她的身体里传出来。
那根银针被这股灵压震碎,怀中人的体温几乎立马变得冰冷,她似乎察觉到他的动向,突然伸出手,用力的抱紧了他。
与此同时,这股灵压凝成实质,化成一把耀眼的长剑冲进了他的身体。
沈小灯居然把她的神魂化成一把剑,直接撞上了他的神魂!
一股战栗的痛意从神魂深处传来,朝玉京揪住心口,双膝软下,再也忍不住的跪了下来,而沈小灯的身体失去生机,从高处坠落。
“小灯!”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