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周靖,全校大概没人不知道他。学校大股东,周海楼的父亲,a市首富。
这么一个人,看到自己亲儿子是个怂蛋,还被人打成那样,生气是必然的。
但云飞镜是个学生,这个身份一方面让她受到学校这个封闭社会的天然掣肘,另一方面,也让她受到保护。
所以他就是想拿云飞镜开刀给儿子出气,首先也得把这个身份抹去。
“罗泓,”云飞镜斟酌着自己的语句,“如果说,我被人退学了,然后再想入学,有人想要卡我,大概能从哪个方向做手脚?”
罗泓眉目一肃:“退学?为什么?你不是要转学去一中吗?”
云飞镜不想把他牵涉进来。
她只是简洁地说:“我打周海楼的时候被周靖看到了,我有点担心,猜猜最坏的后果而已。”
“他教子无方,怎么能怪到你头上。”
罗泓的语气加重了:“我来a市前,听说过周靖的名声。据说这个人长袖善舞,但性格非常凉薄。你先不要去赴约,我给舅舅打个电话。”
云飞镜拒绝了罗泓的提议。
虽然学校里也有传言说罗泓家世也很好,但他转学过来时,是被分在学习见长的一二班,而不是家世见长的三四班。
她知道a市首富牵涉着多大的财力和权利,除非到了马上会粉身碎骨的紧要关头,不然她不想把自己的朋友拉进这摊浑水。
罗泓自己也提到过,他的父亲过世了。没有爸爸的孩子在世上会吃多少苦,云飞镜再清楚不过。
她怕罗泓在他舅舅眼前也是看人脸色讨日子过活,那样的话,舅甥间的情分用一分就少一分,不能浪费在自己身上。
她劝罗泓说,自己只是先去见见周海楼的父亲。假如对方真的咄咄逼人,那再找他的舅舅说情也是一样的。
罗泓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那我送你过去。”
这个提议,云飞镜没有拒绝。
……
另一边,蕴味轩的二楼雅间,周靖手里已经拿到了一份云飞镜的基本资料。
薄薄两页纸,便承载了云飞镜短短十六年里的所有大事记。
她小学初中所在的学校都平平无奇,中考的名次倒是值得人看一眼。至于剩下的……
周靖皱眉问秘书:“这孩子的监护人是落在街道办事处的?”
“是。我去学校问过了,她家里好像除了她之外没有其他亲人了,连远亲也没有。母亲留给她一套房子后就走了。”
“欺负个家里没人的孤儿,周海楼是越来越能耐了。”周靖响亮地冷笑了一声。
秘书笑着劝他:“大少就是性格耿直一点,心地还是好的。”
“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拎不清、看不透,该狠心的时候妇人之仁,该心软的时候又梗个脖子……我这辈子,怎么就生了个这么不省心的东西。”
周靖皱着眉,和秘书抱怨:“我有时看他,心想这哪里像我?我当年十四岁就进省会里讨生活。你看看,他真是我亲生的?”
这话这么重,秘书实在不敢接。他停了停,才稍微带开话题:“夫人性格就善良,大少也是随夫人。”
“婉婉……唉,婉婉确实不聪明,可婉婉仁厚,大事上分得清。他要是能把他母亲的性格学全,我反而不担心了。”
提到自己早逝的妻子,周靖的语气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他又随意看了看云飞镜的资料,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那张女孩入学时拍的的蓝底照片上。
照片里的女孩子素颜,唇红齿白,还留着长发。
她没学那些情窦初开、爱美爱打扮的小女生把头发散着,而是规规矩矩地结成一条马尾,发梢就搭在肩上。
然而粗头乱服岂掩天姿国色。
即使只透过一张不加修图的证件照,女孩子那种灵气逼人的清纯和美,也在第一眼时就脱出照片,扑面而来。
“这个女孩……”周靖突然迟疑了一下,他伸手盖住了照片的上半部分,手指挡着云飞镜那双鹿儿一样的大眼睛,只露出花瓣一样娇艳的嘴唇。
这个动作其实很普通,一般人拿到照片可能也随手盖着脸猜一猜。
可这个小姑娘实在长得太漂亮了,而周靖一向又是个八风不动的性格。他的这个举动,未免惹人遐想。
秘书看着他的举动,心里稍稍一跳。
他跟着老板十多年了,知道老板是不好色的,自从夫人走后甚至没起过类似的心思。
这女孩可比周总的儿子还小一年多啊。
“我当时见到她,就觉得有点熟悉。老华,你看,她下巴和嘴唇的样子,真的很像婉婉。”
周靖喃喃地自语:“我再看看……不,不太像,婉婉下巴这里,没有这个美人沟。”
他带着一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失望和怅然,把档案重新放回桌面上,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唉,要是囡囡……今年也该这么大了。”
在周靖默默感怀的时候,雅间大门突然被人敲响。
华秘书起身迎客,他打开大门放云飞镜进来,并且把护送云飞镜来此的罗泓挡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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