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周海楼消停一点。”陆纵瞪着眼睛,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舒哲, “再让我知道你过来难为她, 或者周海楼自己过来难为他, 就不止现在这个情况了。”
“……”舒哲肋骨实在是疼,只能非常淑女地小口小口喘着气。要不是因为气短,他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一定会是“我冤枉”。
凭他舒哲的行事作风, 什么时候要亲身上阵了?就算他给周海楼做个掮客,也绝对没有亲自过去单挑云飞镜的道理。
何况从今天之后, 他别说battle云飞镜,就是出现在这个煞星周身十米之内都不敢了!
他大睁着双眼,目光中流露的震惊混合着激愤,单看神情几乎就像是个眼见主公被妖女迷惑的忠臣。
——姓陆的你他妈睁大眼睛看清楚,我这次不但没替周海楼办事,还给云飞镜伏低做小来着!
——然后你揍我!你揍我!你居然揍我!
倘若不是武力值实在太弱,想必舒哲会从地上蹦起来打爆陆纵的脑壳。
他也就想想吧。
陆纵甩下一句警告后,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即使暴揍舒哲一顿,他的心情也没有因此便好,就连背影上都笼罩着一层乌漆嘛黑的郁气。
要是在往常,陆纵打过人后,跳出来收尾警告,恐吓再说点风凉话的人多半都是舒哲。
但现在肯定不行了。
舒哲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有脚步声渐渐由远及近地响起。他睁开眼睛歪了歪头,在看清来人身影的瞬间,脸上露出了一个苦涩的微笑。
来者是云飞镜。
眼睁睁地看着云飞镜一步步走近,舒哲闭上眼睛,像是等着她在自己伤口上补上一脚。
“你打吧,反正我起不来了。”舒哲自暴自弃地小声说。
他听到少女清晰的一声冷笑。
平心而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云飞镜都是个美人。
她留着长发时,仅用一个背影就倾倒了学艺术的严铮青;梳马尾辫时,清纯甜美的侧脸让舒哲一见钟情。就是现在把头发剪得短短,配着她那一双如灵泉般清澈的双眼,依旧生动美丽得像一只小鹿。
不过此时此刻,舒哲已经不敢把她当小鹿看了。
众所周知,母鹿是不长角的。
然而舒哲可以用自己的惨痛经历作证,云飞镜有一对非常锋利的大角。
他还能拿自己的血泪经验赌咒发誓,云飞镜她不但有一对锋利大角,每支角叉上还各绑了一只重型武器。
要是有人能不怕生命危险,从上到下挨个数一遍,就会发现它们分别是s.g553、fa.ma.s、还有他娘的a.k47!
一般的鹿拿角顶人最多是红刀子进白刀子出,云飞镜兵不血刃,相隔十里之外,就已经开始对着你的要害突突!
有了这样的认知,即使云飞镜的声音再怎么清越好听,落在舒哲的耳朵里似乎都带着子弹壳落地的余响。
“我不打你,我又不是你们这种人。”
云飞镜面部表情地冲着舒哲的方向弯下腰,对上舒哲刚睁开的眼睛,以一种让对方感到毛骨悚然的细致,认认真真地把舒哲的脸庞端详了一遍。
以前舒哲还拥有一张完好俊脸的时候,从来没见过云飞镜这么有研究精神。
他咽了一口口水,有点紧张地问:“你干什么?”
云飞镜还了他一个假惺惺的笑:“我就看看你这个脸……新款桃花妆啊,化得还挺新潮。”
舒哲在心里默默吐血。
“还你。”云飞镜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站直身子,从兜里用指甲掐着某样东西的一角,把手臂平移到舒哲的面孔上方,然后放手。
那东西飘飘忽忽低低地坠落下来,在半空中舒展打开,原来是舒哲刚刚用来垫点心的淡蓝色帕子。
这帕子不偏不倚地由上而下,最终着陆在舒哲脸上,把他的眼睛鼻子盖了个严严实实。
要是此刻有人从这条走廊上路过,看见这一幕时,大概会觉得这里是个新鲜的命案现场。
帕子遮住了舒哲眼前的光,他摊着疼痛的四肢躺在地上,冰冷的大理石地砖好不容易被他脊背的体温捂暖了一点,变成一个可以稍作喘息的地方。
手帕之下,舒哲缓缓闭上眼睛,打算就这么丢脸地躺一小会儿再挣扎起来。他身上实在太疼了,陆纵的拳头好像把他的肺都揍进了胃里。
就歇一小下,然后随便叫个同学搭把手去医务室。就一小下……
“啊!!!”舒哲猛地叫了出来,是云飞镜毫不留情地一脚跺在他小腿上。
但凡有一点格斗经验的人都知道,假如两人在窄巷中相遇,想从对方背后脱身,几个最佳首选之一就是正面猛踢对方的小腿胫腓骨。
这个地方的皮肉非常的薄,当你集中力量击打在上面的时候,那一瞬间的疼痛直冲天灵盖,带着难以言喻的酸爽滋味。
舒哲完全放松之下,猝不及防地挨了这么一下狠的,立刻疼到眼泪横流。在他的惨叫和吸气声中,云飞镜笑了一下,慢悠悠地送了他一句话。
“我通常不打人,因为我不是你们这种人——但对你们这种人,我也不端着。”
话音落定,云飞镜抬起脚,在舒哲另一条小腿上,对称的同一个位置,又给他补上了力道差不多的另一下。
“双喜临门,不用谢我。”
“你……嘶嘶嘶……啊……”
舒哲疼得只能蹦出来几个单字。云飞镜微微侧头,耐心地等了半分钟,也没能等来一句高见。
她耸耸肩,转身干脆利落地走了,一点都没理会身后在地上躺着惨叫的舒哲。
“叫个人……帮我叫个人扶我去校医院……”舒哲低声恳求道。
“别了吧,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云飞镜笑着和他说,“这么大一个人了,你能不能早日学会独立行走,别一遇到事就先推人出去,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