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时柠身上,沈元白晃了下脑袋,身子向后微仰,重重跌落回沙发里。
他脸色很不好看,连唇都失了血色。
时柠一下就捕捉到了他的异常,连忙蹲下身:“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头疼。”沈元白垂着手,眼睛也隐在散乱的额发后,“低血糖犯了。”
“你总是这样?”
“……偶尔。”
时柠叹了口气,从手边冷藏柜取出一块巨大的黑巧。
她工作间的巧克力都是买的最大版,平时用来削蛋糕上的巧克力屑,离手头最近的就是这一小柜的巧克力。
“先就白开水吃点巧克力?我去给你重做个热的舒芙蕾。”
巨大一块巧克力推到他怀里,时柠故意调解气氛道:“抱着啃?”
她自己也没意识到,语气不知不觉像哄一只小猫小狗。
在他恢复平时状态之前,外面的状况应该都是阿巡在处理,沈年不知道被带去了哪儿。
刚才的一幕幕时不时在脑子里晃一下,时柠只要一停下就会想起沈年的恶心发言。
她拍了拍两颊,破天荒地把平时不被允许进后厨的阿白放了进来,脚尖一勾把橘猫转了个方向,用气音小声在猫耳朵边嘱托:“去,哄哄你家白哥哥。”
阿白很争气,没有辜负往日给的小鱼干,撅着尾巴一摇一摆就往角落懒人沙发方向走。
倒不是去哄他同名的白哥哥的,就是看中了人家的沙发。
小猫爪子一搭,在沙发布上蹭蹭蹭磨了几下,顺便伸了个懒腰:“喵呜——”
——让开,本大爷要坐。
这声奶奶的叫声到了时柠耳朵里被自然过渡成了“哥哥,别生气了,来玩儿吧”。
“傻猫,还有点用。”
她嘟哝了一声,撩起衣袖打算重做舒芙蕾。
刚才发生的事太难消化,时柠刚缓过来没多久,忘了自己手臂上疑似有伤口,衣袖用力往上一挽,嘶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用擀面杖抡沈年动作幅度太大,被玻璃渣划伤的口子本来只细细几条,拉扯过后有了扩大的趋势。
衣袖一直往下掖着,有些出血的地方黏在了衣料上,猛得一拉疼她一机灵。
时柠及时收住声,偷偷背过身用湿纸巾揩了一下。
还好不严重。
刚才做舒芙蕾的蛋糕糊还没完全用完,重新做两个不费时间。
来回两面各煎三分钟,淋上爱吃的糖浆就能完事。
煎到第二面的时候,沈元白似乎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一边垂手撸阿白一边侧头用肩抵着手机开始处理刚才未了的事情。
“嗯,敲在窗框上了,算是故意损害他人财产吧?你开我车去保险公司做个鉴定。”
“不能定罪关进去刑拘十几天也是好的,真以为无法无天了。”
“对了,他还喝酒。已经发展到酗酒伤人了,你看看怎么处理。还有,打个电话通知一下市郊治疗中心,公安那边没办法处理的话,多少出点钱找人把这个神经病严控起来总不难。”
“没,我没受伤。”
他说着停顿了半晌,连带着手上撸阿白的动作也停了,目光向时柠望过来,“你等等。”
时柠专心做着舒芙蕾,没注意到沈元白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背后。
身后忽然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你的手臂……”
难怪沈年那一啤酒瓶砸下去之后,他记得看到时柠捂了下手往后退。
原以为这是下意识的自保动作……
操了。
时柠手肘往后缩了一下,用口型比了两个字:没事。
电话里还在讲什么时柠不知道,只知道沈元白的掌心贴着她手臂肌肤轻轻往上托了一下,目光落在被玻璃渣划出的伤痕上一点一点细细检查。
“我送你去医院。”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最近的是医院就是舒女士和老时工作的单位,时柠几乎可以想象到只要一踏进医院大门,不管去哪个科看什么,十分钟之内必定传到俩位耳朵里。
她果断摇头:“小事情,我自己会清创。不去。”
“就去一会儿,很快的。”以为她是害怕,沈元白情不自禁放柔了语气。
时柠依旧果断:“打死不去。”
沈元白电话还未挂断,默了半晌才偏头对电话道:“让老刘来一趟。时柠被玻璃渣划伤了。”
不就是清个创,她要是不会就枉为医护人员子女,还想让沈元白别麻烦,他早一步先挂了电话。目光沉静盯着她的小臂:“抱歉,害你受伤了。”
“这个啊。”
时柠低头盯着自己的伤口看了一会儿,只是现在还没处理显得有点狰狞,生理盐水冲洗过后就只是几道小口子。
她随口道:“两天就好了,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