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的事情也要跟父母好好商量,不要轻率做什么决定。
你看北田君,当初选择跟家庭决裂的是他,可是在他出事以后,费心尽力照应他的还是他的母亲。
人要学会感恩,主席也说过,从母亲身上学到的善良宽容,对穷人的慈爱,是他一生最宝贵的财富。”
小川君脸上流露出懊悔的神色:“余秋同志,我们的事就拜托你了,请你一定帮忙转交我们的信件,我们要亲自见到主席。我们要去中国,只有在中国我们才能够学习到更多。本来我们以为自己已经研究了主席的精神,没有什么不懂的。但是每次与你交谈之后,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局限与肤浅,好像从来没有学习过主席的精神。这实在太可怕了,我们迫不及待地希望去中国。”
余秋只能硬着头皮收下信件,然后用好心告诫:“你们要学习的更加全面系统,主席一直反对将他与马克思列宁相提并论。马列主义专著,你们也要好好的阅读。”
小川君连连点头:“我们一直在学习。马克思说了,暴力是历史的助产婆。主席说枪杆子里头出政权。这就是告诉我们一定要采取暴力格命。格命不是请客吃饭,你放心,我们从来没有天真地幻想可以同他们坐下来好好谈谈,我们一定会以暴制暴,用格命的手段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摧毁一个旧世界,打造一个新世界。”
余秋默默地走开了,小川君已经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不可自拔,即使没有观众,他也能够继续慷慨激昂下去。
他站在医院大厅里头,大声演讲,周围人全都奇怪地看着她,也有年轻人朝他的方向会拢。
余秋的心中浮现出一种难言的悲哀,假如那位老人家看到此时此刻,不知道将会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他会不会也感慨他们的人生,就这样颠沛流离。
翻译跟黑框眼镜的领导走过来。
瞧见小川君的模样,翻译忍不住好奇:“怎么了,这是?”
医院的保安已经迅速赶过来,想要拉走小川君。医院是需要保持安静的地方,他们不管他究竟宣传怎样的思想,但不能在医院里头如此大声喧哗。
小川君抱怨着,号召人们跟他一块儿前往公园,他会在那儿进行进一步的详细宣讲。
余秋摇摇头,拿出了那三封信:“这是小川君托我转交给主席的。他们希望可以去中国。”
凯瑟琳是美国大使馆的工作人员,这三封信应该接受检查。
翻译有些反应不过来:“检查什么?”
余秋想冲着人翻白眼,当然是检查里头有没有炭疽杆菌之类的病菌呀。要是轻而易举就将信送到了一国元首跟前,那真是直接送靶子上门。
黑框眼镜的领导收起了那几封信,点点头表示:“我知道了,我们会尽快把信件传递回去的。你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吧,不然赶不上飞机了。”
余秋大吃一惊:“赶飞机,林教授他们已经回来了吗?”
翻译在旁边摇头:“机票不好买,他们直接从北海道出发,然后飞去日内瓦参加世界卫生大会。”
余秋难以置信:“这么急吗?”
黑框眼镜的领导看了她一眼:“我们也是临时接到的通知,原本计划的名单里头没有你,但是现在决定是你了。”
他的表情似乎也充满了困惑,完全理解不能为什么上头非要点她。难道是因她他在日本手术做得好?
余秋一颗心狂跳,她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上头为何会突然间像是看中她一样,给她安排这么多任务。又是出访日本,又是去日内瓦参加世界卫生大会,怎么这架势瞧着像是要培养她一样。
翻译在旁边催促:“好了,动作快点儿吧,咱们得去赶飞机。”
余秋胡乱答应着,赶紧冲回饭店收拾起行李来。
她抵达日本之后也没怎么好好逛逛街,所以行李摊开有限,这会儿倒是方便了,东西一拎就走。
她跟翻译身后上了辆黑色的轿车。汽车一路开向机场。
抵达机场以后翻译忙忙碌碌,带着余秋过安检,然后开始候机等待。
余秋随口问了句:“我们大概多久抵达京中。”
翻译摇头:“我们先去香岗。”
余秋惊疑不定:“那我的签证怎么办?我们去日内瓦难道不先去办签证吗?”
翻译含糊其辞:“我也是听任务办事,这些事情应该他们一块儿解决。”
余秋心里头咯噔一下,说不清的情绪弥漫心头。
她嘴里应答着,表示自己先去上厕所。等到脱离翻译的视线,她立刻寻找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所谓的世界卫生大会有些蹊跷。
好端端的,干嘛会突然间提起这件事,还让她跟代表团的人分开走,难道就这么急吗?
余秋抓的话筒,心急如焚,一个劲儿的拜托,快点儿快点儿。
北海道诊所的人终于接电话了,这是林教授出发过去前特地留给余秋的联系方式。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她好打电话去北海道的参观地点跟代表团尽快取得联系。
林教授的声音有些喘,显然是一路小跑加快走才赶到的。
余秋说了上头通知她去日内瓦开会的消息,林教授笑了起来,安慰她道:“那你应该是先去香岗进行休整顺带着可能会给你培训礼仪。这个会议我好像也要参加,我还在等通知呢。”
余秋悬着的心这才落下,她放下电话。
一抬头,瞧见翻译正站在自己面前,她顿时一颗心简直要穿出嗓子眼。
余秋勉强镇定下来,做出大大方方的样子告诉翻译:“我给林教授打了电话,让她帮忙将诊所的资料也拿一份。等回去以后,可以结合我们卫生院的现状进行吸收转化利用。”
翻译笑容满面:“你可真是时时刻刻不忘工作,你肚子饿不饿?我们先吃饭吧,不然上了飞机以后,光靠飞机餐是填不饱肚子的。”
余秋的一颗心还是在嗓子眼里头呢,哪里吃得下东西,然而抱着有便宜不占是傻瓜的念头,她还是跟着要了份拉面,然后吃饱了肚子才上的飞机。
落座之后,余秋立刻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反正已经上船,上了贼船她也不会跳水,那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睡得太香,飞机降落的时候就连空姐都没能喊醒她,还是翻译在旁边推了她一把,她才揉揉眼睛,赶紧解了安全带,拎上行李跟着翻译一块儿下去。
一抬头,余秋惊讶地发现,外面已经是夜色阑珊。
1974年的香岗,仍旧是不夜城。从机场往外头看去,四处灯火星星点点,如星星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