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赶紧压住她:“奶奶你别忙,你先试试这个方巾,郝红梅给你留的。”
胡奶奶看到深蓝色的头巾,立刻摆手:“哎哟,我这把年纪了,还要这么个鲜亮的颜色。不用了,我还有方巾能裹头呢。”
“那个不行。”余秋连连摇头,“都破了,不挡风的。回头我们给打听打听,看到底怎么用兔毛纺线,咱们也用兔毛织毛衣打手套。”
胡奶奶笑得瘪瘪的嘴巴都鼓了起来:“咱还穿兔毛袄子?”
“那当然了。”余秋肯定地点头,“兔毛暖和,穿兔毛就不用担心冬天受冻了。”
她穿越前的那个冬天,因为没有经得住导购员小姐姐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晕晕乎乎地掏了腰包买下了件6900的兔毛袄子。
暖和的确是绝对的暖和,比羽绒服的上身效果还好,但因为样式跟颜色都极其富有年代感,直接差了个辈分,那衣服最终沦为她的毛毯,直接压在被子上。
每次余秋盖的时候都感觉自己已经脱贫致富了,否则哪儿来的大手笔,花6900买条毯子呢。
“我得想办法问问,看怎么用兔毛加工。”余秋叹气,“陈媛要跟韩晓生订婚了,我怎么着都应该出份礼啊。”
胡奶奶高兴的很:“就是那个文文气气的女娃娃吧,哎哟,这姑娘我瞧着就好,谁讨了她当媳妇,那可真是福气。小韩那小伙子也不错,看着就是本本分分的人,嫁给他呀,不吃亏。”
余秋心里头又不得劲了,靠着胡奶奶挺委屈的:“他们还那么小呢,应该等几年再结婚的。”
胡奶奶笑得眼睛眯成两条缝:“不小喽,都是大姑娘了,我们小秋也该相看婆家了。”
余秋顿时寒毛直竖,妈呀,穿越成十五岁的小姑娘都逃不出被催婚的命运,人类的生活该有多悲惨。
余秋赶紧跳起身,背着医药箱往外头跑:“奶奶,我听说砖窑起了,我过去看看啊。”
胡奶奶还想跟小姑娘说说悄悄话,看她相中了什么样的人家呢,结果赤脚大夫跑得比兔子还快,一眨眼就没了踪影。
老太太连连摇头,哎哟,这娃娃哦。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瞧这害羞的。
余秋可不害羞,她只是觉得太奇怪了。她迈开两条腿,打算去看看宝珍大嫂,现在赵大嫂月份大了身子也沉了,要加强产检呢。
她人还没走到六队,就迎头撞上秀华怀里头抱着小根,一只手还牵着二丫,往山头的方向去。
二丫先瞧见余秋,立刻扯着小嗓子欢欢喜喜地喊:“小秋大夫,烧砖头盖新房子。”
秀华摸小姑娘的脑袋,冲余秋无奈地笑:“这两个小东西是凑一块儿了。二丫说要去看起砖窑,小根耳朵竖得比谁都高,两个腿蹬得跟风火轮似的。”
余秋笑着接过眼睛珠子咕噜噜转的小伙子,又揉了把二丫的小脸蛋,调侃道:“我们虽然不会讲话,我们心里头可有数了,我们要跟姐姐一块儿去好玩的地方,是不是?”
小根立刻挥舞着两条胳膊,嘴巴咧得老大。
二丫也美滋滋的:“烧砖头盖大房子,起大楼房。”
秀华跟余秋打听:“咱们杨树湾真要盖5层楼房啊?那岂不是比县医院还高了?”
余秋笑着点头,压低声音跟她讲小话:“要是比县医院矮的话,廖主任还不肯拍板呢。”
这家伙的心理微妙的很,坚持要让杨树湾的新医院压县医院一头。
秀华表情古怪,感觉廖主任的脑袋瓜子可能还没怎么大清爽。
余秋乐不可吱:“管他呢,反正咱们杨树湾得到实惠就行。”
两个大人带两小娃娃沿着土坡子往上,走了约莫百十步,就瞧见前头热火朝天。
明明是寒冬腊月,正在挥舞着铁锹榔头的壮小伙子们个个大汗淋漓。旁边由拖拉机改造而成的挖土机也一上一下,不停地将挖出来的土方倒到一旁。
这种热火朝天的大生产场景,直接震呆了两个小娃娃。二丫惊得合不上嘴巴,小根也跟着淌口水,两只眼睛不停地眨巴。
何东胜正在跟大队书记说话,旁边站着陆胜安给另一个戴帽子的中年男人。
瞧她几人过来看热闹,年轻的生产队长掩饰不住心中的骄傲:“看看,咱们杨树湾不爱拖三拖四吧?立了主意就干起来。”
大队书记立刻夸奖身旁的陆胜安:“亏得咱们杨树湾引来了金凤凰,这就招朋引伴,把其他凤凰也招进来了。没有陆工,哪儿来的孙师傅。没有孙师傅,咱们又怎么起得了这个砖窑?”
挖砖窑可是个重体力活,也是技术活。砖窑要是挖不好的话,别说烧砖头了,直接塌了就能压死人。
被他称为孙师傅的中年男人摆摆手:“你客气了,我不值当什么的,更加谈不上什么凤凰。咱们也不一口吃成个胖子,先烧一窑一万砖的。到时候搞得好,还可以再起个砖窑。”
他指着挖土机道,“窑底直径约五六米米,窑高六米左右,差不多就能烧一万砖了。”
他又比划旁边的位置,“这边挖条斜坡,不用多宽,差不多两三米的样子,到时候推煤进来推煤灰出去就都有路了。这儿弄个拱门,在地上修,跟这个呈九十度的方向,砖坯进来烧好的砖出去,就走这道门。”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最后索性掏出笔记本,画给大家看,“小砖窑搞好了,只要不熄火,那一年下来烧好的砖瓦也不是小数字。”
何东胜笑容满面:“等烧了砖,咱们再起更大的,到时候家家户户盖房子就不愁没得砖头用。”
大队书记点头:“还得把窑洞挖出来,不然烧砖头的人没地方呆着。”
孙师傅直接在旁边画出了示意图:“这儿,做工的人在这边。中间隔个空心的火墙,到时候烧出来的热烟就在里头走。寒冬腊月也暖和的很呢。”
大队书记高兴的不行:“这主意好,可能省不少柴火。”
乡下的冬天实在太冷了,有的地方因为穷柴火不够用,还把人冻出了毛病,甚至熬不过冬。
要是多修几个这样的,那可能解决不少难题。
余秋举起手来,表示自己有不同的意见:“我觉得这个可能不行。要是我没记错的话,烧砖头是有周期性的。刚开始点火烧窑,温度肯定刚刚好。到后面要把砖头烧起来,温度达不到肯定不行。砖头吃得消人可吃不消啊,旁边肯定热得跟蒸笼一样。除非是砖头烧好了停火,温度才能降下去。但砖头冷却也要时间啊。待到冷透了重新起火,这中间起码得几天功夫吧。指望就靠它取暖,人肯定冻得够呛。”
孙师傅略略皱起眉头,侧着脑袋思考一番,朝余秋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是有这么个麻烦。我这是从北方学来的办法,咱们这儿可能不适用。”
大队书记难掩失望之情:“那这热气恐怕得白白跑光了。”
他心痛的很,烧砖得要煤,煤可是顶顶紧俏的东西。如果不是廖主任发了话,杨树湾的大队砖场可弄不来煤。
这么好的煤,烧出来这团团的热,怎么能白白浪费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