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酒消愁没用,但喝懵了之后至少在短期几个小时内有用。
闻梁挑眉:“怎么,这么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闻梁。”
陈喋皱起眉,他这彻底平静的情绪在此刻就像是打定注意不肯配合的小孩一样,“你可以在我面前难过的,就是哭也可以。”
“我有什么可难过的,我妈死了19年了,他也已经活够久的了。”
陈喋深吸了口气:“那你今天来我楼下找我干嘛。”
沈云舒死前对他说“人啊,还是有些东西需要坚持下来的”。
闻梁没怎么听明白,也难以理解为什么她和闻怀远都过成那样了她却依旧那么肯定,即便再来一次她也依旧会选择这条路。
但他又好像因为这句话,永远停留在了那个年纪。
闻梁如今年近30,却依旧执拗强硬,性格里有一根钢筋杵着,他把自己过成了冷冰冰的样子。
他盯着陈喋看了会儿。
陈喋目光柔和而坚定。
半晌,闻梁抬了抬嘴角,看向茶几上那些瓶瓶罐罐:“就这么点酒,你还好意思说陪我一块儿喝啊。”
他总算松了口,没像之前那么绷着了,陈喋松了口气,马上拿出手机。
“我叫外卖再送点儿过来。”
“顺便买点吃的吧,还没吃晚饭。”闻梁说,“饿了。”
“没吃饭你现在还喝酒。”陈喋立马劈手把他手里的啤酒罐夺下来,又瞪了他一眼,“想吃什么。”
闻梁这会儿顺从的有点乖:“随便。”
“我点个面吧,这个送过来也快。”
“行。”
陈喋点了一份家常牛肉面,又另外点了几听酒。
她从今天航班飞回堰城,被陈邵送回小区,还没进屋就又收到闻怀远去世的消息,赶去了医院,一直就没停下来过。
这会儿就觉得身上被汗黏着糊着,头发也被风吹的乱糟糟,打了结。
“我去洗个澡,你等会儿。”陈喋站起身,最后叮嘱道,“先别喝酒,吃了晚饭再喝。”
闻梁“嗯”了声。
陈喋走进卧室,门轻轻扣上,片刻后就响起了浴室里的水声。
闻梁被这水声吵得心猿意马,却又没什么力气起身,就仰面倒在沙发上打量起陈喋这屋子。
比起西郊别墅来,这公寓自然算不得好。
又因为陈喋如今工作行程颇多,之前还会摆的些鲜花绿植如今也全部不见,看上去也同样没什么生气。
可从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却像是鼓点一下下敲击在闻梁心尖上,重新复苏,像是活过来了。
陈喋没有洗很久。
冲了个澡,又简单洗了遍头发,把衣服套好就出去。
她趿着一双绵软的拖鞋,身上是一件冬天穿的厚睡裙,只擦到半干的黑色长发垂在背后,濡湿了一片睡裙。
闻梁倾身,捞起遥控把屋里空调往上调了几度。
可刚一调好,忽然屋内“滴”一声,随即一片漆黑,灯光暗下来,空调也自动关了。
陈喋愣了愣,眨了下眼,反应过来:“好像是停电了。”
她这些天工作时不时就要坐飞机去外地,也没记着要按时交电费,陈喋拿出手机点开app:“你等会儿啊,我先充个电费。”
冲完电费后还得等半小时才能恢复,没等到重新来电,外卖倒是到了。
陈喋刚要过去开门,被闻梁拉住:“我去。”
他打开门,从外卖员手里接过外卖,坐在沙发上把那盘牛肉面和几打酒都拿出来,香味立马腾出来,热气腾腾。
陈喋从里屋里拿了一个香薰蜡烛出来。
她垂眸看向闻梁,伸出手,手心向上:“给我一下打火机。”
“给。”
陈喋接过,点燃那支香薰蜡烛。
蓝色的火焰蹿起来,瞬间照亮陈喋的半边脸,她眼角轻轻弯了一下,像一把小刷子,在闻梁心上刷了下。
香薰蜡烛散发出昏暗的一点灯光,只能照亮一圈地方,陈喋微微低了下头,黑发从肩上滑到胸前。
她捏着蜡烛杯,手往前伸了伸,递给闻梁。
闻梁抬着头看她,暂时没伸手接。
周围都是漆黑的,只有陈喋捧着一杯蜡烛,照出一个光圈,像是电影中加了特效的光明女神。
他忽然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