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话听在顾瑶耳中,就像是个小孩子的戏言。
顾瑶直截了当的问“好,那你打算怎么负责?”
“就像刚才徐烁哥哥说的那些啊,我照办就是了。”
“事情并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蒲明妍在媒体面前比你更有话语权,她比你更会作秀,她会煽动舆论撕碎你,吐沫星子会淹死人的。还有‘立坤’,同样也会借题发挥。”
“‘立坤’借题发挥,损害的是‘昭阳’,和我无关,阮正新的事务所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毁了就毁了呗!至于蒲明妍,随她怎么扇动,她都堵不住我的嘴,嘴巴长在我身上,我会把我知道的事实都说出来。”
顾瑶和阮时秋一来一回争辩了几句,徐烁只是安静的看着两人,默默打量着阮时秋,并不打断。
顾瑶话锋一转,又问“你所谓的房间里的那只大象,到底指的是什么?”
阮时秋歪着头,故作无辜“瑶瑶姐,三年前我为什么被迫认罪,你是知道的。”
顾瑶深吸了口气“我失忆了。”
“我知道,失忆这么酷的事,你又抢在我前面了,我真羡慕你。”
“……”
“那时候,你还去学校帮我开家长会,大学面试也是你陪我去的,我打伤了卢泓,你也是我唯一想到可以帮我的人,而你也确实为我操碎了心。可是瑶瑶姐,就算你做的再多,你也不能替我做决定啊,而且我现在已经长大了,这一次我想听从本心做一件我认为正确的事,就算我明天被车撞死了,那些文章还是会一篇一篇的发出去,就像□□一样,它们会按照既定的时间‘碰’的一声,就炸了!”
这大概是顾瑶和阮时秋重逢之后,她说过的最犀利的言辞了,甚至透着决绝和执拗,显然坐牢这三年,她就已经想的很清楚明白,绝不会因为外界的一点威胁而轻易退缩。
顾瑶闭了闭眼,半晌不语。
阮时秋这时却说“人人手持心中的圣旗,满面红光的走向罪恶。或许这就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成人礼,我也不例外。”
顾瑶倏地抬眼,声音冰冷,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生气什么,但压在心里的那股火儿蹭的一下就起来了。
“伏尔泰这句话是对‘战争’的解释,发起战争个人利用自己创造的宗教,恶意施展暴行,鼓励他人与暴行作伴,制造阴谋,挑起战火,掠夺他人,他们所谓的心中的信仰和神只是肆意烧杀的工具。小秋,你也要做这样的人?”
阮时秋眨了一下眼,忽而一阵恍惚,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悲伤“瑶瑶姐,我是被人拉进战场的,不战斗就是死,我有选择么?”
顾瑶动了动嘴唇,很想说出一声“有”。
可是这个字却哽在喉咙里,她说不出口。
没有人可以代替阮时秋轻易地吐出这个字。
屋里的气氛僵住了。
沉默缓慢滋生。
顾瑶的手机这时响起,铃声额外突兀。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祝盛西。
可她并没有立刻接起来,而是拿起来给阮时秋看“是你盛西哥哥打来的,他也在替你奔波,‘昭阳’那边的事只有他能替你出面。你说不要‘昭阳’,还说要徐律师来替你辩护,这些我们都可以满足你,可是小秋,你总能提前跟我们说一句实话吧?”
阮时秋又一次垂下眼,轻声问“什么实话?”
“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会说的,但不是现在,那些文章会……”
但阮时秋话还没说完,顾瑶就倏地站起身,椅子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而在地板上摩擦出声。
“阮时秋,我们不是你的敌人!”
阮时秋愣住了。
电话铃声也在此时断开。
气氛比刚才还糟,空气也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直到许久不曾开口的徐烁,低声说道“他还会再打来的。”
他的语气很淡,目光同时扫向手机。
那部手机就像是得到了指令,果然响起。
徐烁说“你先接吧,小秋这里交给我。毕竟我才是她的律师,她应该很清楚只有和自己的律师说实话才是对她最有利的。”
事实上,他们都知道阮时秋不会说,徐烁的说辞不过就是个缓和。
顾瑶吸了口气,没有再僵持,拿起电话很快就拐进书房。
书房门合上了,两间屋子瞬间被隔成两个世界。
徐烁交握的十指动了动,随即看向脸色不佳的阮时秋,淡淡的发问“你的文章打算连载多久?”
阮时秋一怔,全然想不到徐烁第一个问题竟是这个。
“一个礼拜。”
徐烁极轻的点了下头“确定不会删掉?不管接下来舆论如何倒向。”
“确定。”
“正如我刚才所说,这个官司没有胜算,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一旦罪名成立,你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嗯,我明白。”
隔了几秒,徐烁露出一抹笑“我倒是不明白了。你主意这么正,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你也有准备承担法律责任,你还需要律师做什么呢?”
阮时秋眨了一下眼,说“因为你是在我记忆中,唯一一个在江城这个地方,敢正面和‘昭阳’对着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