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来爱你。
不论是讲出口的话,还是讲在心里的话,一字一句皆掷地有声,不容他置疑。
贺关心口再是重重一跳,比刚才听她似真似假的表白,来得更剧烈。
好像马上要破胸而出一般。
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陌生感觉,贺关只能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掩饰。
他板着脸孔,凶巴巴地回:“废话!还用你说,我得给我家老太太养老送终,风风光光办一场喜丧。”
徐百忧听着,没有说话。
谈论生死难免沉重,两个人似乎都察觉到了,不约而同地望回雨淋淋的夜。
过了会儿,徐百忧站起身,“我累了,要回家睡觉。”
贺关下意识地把她按回去,嘴上却说:“我也不闲啊,要赶着九点回去上夜班。”
一坐一站,又是一段空荡荡的冷场。
倏而,贺关似不经意地开口:“那个娘炮喜欢你吧。”
徐百忧:“嗯。”
“是不是还挺有钱?”贺关懂车,上次送徐百忧回来,那娘炮开的是辆二十来万的中档车,今天开的是辆百万豪车。
徐百忧:“应该是。”
贺关神色不明地觑了她一眼,“和你应该也挺合适。”
徐百忧又似是而非地嗯一声。
“白大褂呢?他也喜欢过你吧。”
“读大学的时候追过我。”
贺关脸黑,感觉腹背受敌,“你身边还有对你没意思的男人吗?”
徐百忧伸直腿,翘起双脚,盯着自己的鞋尖,念经似的道:“大师兄,二师兄,三师……”
“你演《西游记》呢!”贺关强行打断,“不要数了,老子不想听。”
“你身边的女人也不少……”她记得江茹玉说过,他异性缘好。
贺关急道:“老子对她们没意思。”
徐百忧不说话了,玩似的,左右晃动起脚尖。
贺关上前轻踢一脚她的鞋边,不满低嗔:“瞎抖什么,我奶奶说了,男抖穷女抖贱。”
他就是爱抖,所以穷。
徐百忧慢动作睇他一眼,瞳仁墨黑。
认识没多少天,他已经骂过她两回贱。
“不服气啊。”贺关长腿一抬,跨站在她正面,故意挑事儿似的道,“徐百忧,是不是咱们俩认识也是个错误,所以你才会看我不顺眼,觉得我做不对一件事,说不对一句话。”
徐百忧静水无澜,轻声问:“你今晚是来找我吵架的?”
“我……”贺关语塞。
白天计划被打乱,两个人又闹得很不愉快,他今晚原本是想来修复关系,见机表白的。
可现在已经没有勇气了,比不过她身边那些男人,贺关怕徐百忧拒绝,和她连现状都没办法保持。
“你什么?”徐百忧问。
贺关退一万步想,干脆安于现状做朋友算了,于是说:“我这样的朋友,你应该没交过吧。”
徐百忧看着他,不太明白,“哪样?”
“没文化,穷,坐过牢。”不提还好,一提就像三座大山压在头顶。
徐百忧要在乎早在乎了,越发困顿,“你到底想说什么?”
一双眼睛却仿佛能洞穿面前的男人。
“我……”
贺关再次语顿,像被逼急了似的,突然间变得异常烦躁,不自觉地又吼起来,“老子什么也不想说!老子明明没错,上午被你气够呛,下午又等你几个小时。早知道有男人送你回来,老子绝不会像傻逼一样主动来找你!”
莫名其妙挨一通吼,徐百忧冷下脸,“你能不能稍微控制着点你的脾气?”
“不能!”
贺关一下子失了控,声音如雷控诉似的,“我这人浑身上下全是毛病,和你做个屁的朋友啊!是我痴心妄想,高攀你了,你他妈就应该对我有意见,看我不顺眼,瞧不起我!像教训儿子一样,教训我到处惹事!”
自卑所以自暴自弃,大嚷大叫发泄出来,贺关也没觉得有多痛快,反而更气恼自己的大失控。每句都是真心话,可句句也都词不达意,讲出来全部变了味,自暴自弃变成了狂妄自大。
撒气撒的不那么理直气壮,歇斯底里过后特别尴尬。
不知如何面对徐百忧,他飙句粗口,逃避似的背过身去。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