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也是他寄予厚望关怀备至的看着长大的呀。
就在他动摇的那一刻,站在他旁边的那个道士淡淡的说了一句话。
“人妖殊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殿下已经彻底被那妖孽迷惑了心智。”
皇帝眼中的动摇瞬间散去,他冷漠的别开眼,“动手。”
李臻眼中聚起的光瞬间灭了,一双眸子变得死寂,他艰难的回头,想要再看心爱之人一眼,一双手却无力的垂了下来。
“王水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他声若蚊呐的说,“殿下,您说,只要小人能坐到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天牛在他身前跪了下来,凑到他嘴边,认真的倾听。
“告诉……海笙,我、我在、在奈何桥……等着她。”
一句话,被他说的断断续续,气若游丝,好在王天牛是听清了,他红着眼睛,郑重的答应,“您放心,我一定会传达到。”
虽然这么保证了,他也努力去做了,但最后的结果却始终不能如人愿。
他甚至连她被关在哪里都不知道。
等辗转各处打探到关押她的地牢时,海笙已经死了。
听说为了榨干她的最后一丝价值,道士提出将她的尸骨镇压在南海之滨,永世不得超脱。
这样她的血就会保持最活力的状态,让喝了她血的人延年益寿,长生不死。
王天牛觉得这是个机会,主动请缨,带着家人南迁到了这个小村庄,将装着尸骨的盒子封印好埋在了桃树之下。
在埋下盒子的时候,王天牛悄悄的撕下了两张符箓。
他觉得,总有一天海笙娘娘会回来的。
所以他就这么等了下去,等到了老皇帝驾崩,等到了新皇登基,等到了那个叛徒和陷害殿下的皇子双双暴毙。
听闻他们死讯的时候,王天牛心中就有一种预感,那是海笙娘娘回来报仇了。
只是他怀着忐忑又焦虑的心情一直等到了死,也没等到属于他的报复。
临死前,他将这事告诉了儿子,并嘱托儿子将这事一代代的传下去,一是为了承诺,而是不想后代给他背锅。
同时,他让儿子将自己的骨灰撒在了桃树下。
也不知是他的这番操作还是他的执念太重,总之他死后并没有进入阴曹地府投胎转世,而是滞留在了桃树下,日复一日的等待着。
再后来,他想着——要是能为她做点什么赔罪就好了。
于是他的灵魂便贴在了盒子下面,源源不断的为她输送魂力保持尸骨的活性。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王天牛说完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他看着海笙,脸上仍旧挂着散不去的愧疚,“是我无能,没能保护好殿下,也没能完成殿下的嘱托。”
“你为什么不早说?”半晌后,海笙抬起头,面无表情的质问,“你为什么不早说?!”
“他倒是想说,你没给他机会。”祝竜摸着为数不多的良心道,“而且我都让你等一等了。”
是你自己不听话,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眼看海笙被祝竜一句话刺激的又有发狂的趋势,林景淮赶紧上来灭火,“你现在知道也不晚。”
“之前杀的那些人都是和你有因果关系的人,死了不会背负罪,而王家人现在还活着,只要你解除了诅咒,还是可以去奈何桥找李臻的。”
“来不及了。”海笙摇着头,无声的流着泪说道,“太晚了。”
“我修炼的这门诅咒之法霸道厉害,效果显著,但却有一个弊端。”
“那就是诅咒每应验一次,我的灵魂就削弱一分,被诅咒之人越强大,我需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她的灵魂在杀了那个道士时就已经很虚弱了,现在不过是强弩之末。
“而且那诅咒一旦施下,就没有解除的办法。”
“那我家酸奶岂不是没救了?”听到这话的王春花两眼一翻,受不住打击晕了过去。
王水生连忙抱住她,“媳妇,媳妇。”
“她没事,睡一觉就好了。”祝竜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道。
王水生这才放下心来,小心翼翼的将她扶着床柱靠好,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皱成了菊花。
他看看跪在地上的先祖,又看看一脸死灰的海笙,再看看人事不省的儿子,心头涌上了一股巨大的茫然和无措。
他,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样才能拯救自己的儿子?
事情陷入了一个僵局。
“你们不用摆出这副天塌了的样子,他不会死的。”海笙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流泪,被眼泪洗过的眸子像是雨后的晴空,湛蓝澄澈,漂亮的不可思议。
她扔下这个让王家人振奋的消息后并没有多解释什么,而是朝着祝竜盈盈一拜,“大人,我能再求您一件事吗?”
祝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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