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徵,你胆子倒是不小,你不知道这次我为何而来?”完颜兀著在马上朗声笑道。
柴徵站在车上,手扶着栏杆道:“西夏并未达到想要的效果,蒙古叛乱,丢失十六州,完颜兄,你一步步走入无望。金国因为这几件事情已经风雨飘摇。你无法面对你自己内心的远大抱负,你想要与我同归于尽。你把一切的结果,都认为是我的妻子,赵澜的设计。你不想活了!”
“难道不是吗?如果没有赵澜,你柴徵能有今天?”
“当然没有,没有赵澜,我柴徵早就死在金国,哪里会有今天?可你今日这个结果,却不是她一手造成的,蒙古的叛乱是金国的策略上的错,激起了两族之间的仇恨。而对西夏,你太着急,才落入了我们的圈套。你刚刚平定蒙古叛乱,本该是修生养息,保存实力的时候,你却执意前来,只是为了自己心里的怨气,所以想要杀我?完颜兄,依然称你一声完颜兄。你不觉得何时何地自己变成了如此的面目可憎,变成了一个比完颜无弃还要愚蠢的人吗?”柴徵冷笑着说道。
完颜兀著挥舞着他的大刀,柴徵身边的好手一拥而上,柴徵说道:“你要再往前,大周的军队定要踏平你的上京。”
“你还没那个能耐!”完颜兀著大吼。
他这话说出来,从山崖上投掷下来一个巨大的滚天雷,没有越过壕沟的金国军队之中,瞬时炸开,飞沙走石,马匹和人声的哀嚎,让完颜兀著瞪大了眼睛。
柴徵冷笑着说道:“我说的是,不是我有什么事情,而是完颜兄,你要是敢死,我就敢打到上京,俘虏你的妻儿,让他们行牵羊礼。我要你活着,我要一个安稳的可以牵制蒙古的金国。你的妻子和儿子太弱了,只要你死了,金国就完了,不用几年,就会消失在这个世上。”
完颜兀著说道:“你做梦!”说着他的刀舞起来,柴徵继续说道:“你的丞相,你的岳家,你的皇后,完颜氏的皇族,都不在你的心里?蒙古可是说出来,对完颜氏赶尽杀绝。这一次可不是像你当初诛杀自己的兄弟,死的就那么几十个人。我只要攻入你上京,让你的皇族行了牵羊礼。接下去你说蒙古会怎么干?”
完颜兀著对自己的命早已不在乎,但是听到自己的儿子,整个金国,他也知道朵雅和极落没有那种本事,就算他杀了柴徵,赵澜照样可以稳住整个周国,并且给他柴徵报仇。论武力,自己全盛的时候,可能是赵澜的对手,但是论计谋,南蛮子多狡诈,自己在赵澜手底下从来没有占过便宜,更何况没有接触过他们的妻儿。
完颜兀著脸色不停地变换,问道:“柴徵,你放过我,就不怕日后后悔?”
“后悔什么?完颜兄,如果经过这些年的经历,你都不能想明白,那只能证明你也就这么点子的本事了。继续打也不算是个事儿。若是你能想明白,就知道大周格局已变,也不是你想打就打的了。与其跟一群闹不明白的人,再用死伤无数来换安宁,倒是不如跟你聊聊。”柴徵笑着说道:“你要是有兴趣,不如放下刀,上来一起喝上一口,要是不乐意!你继续打,我继续喝茶!”
完颜兀著一心想要同归于尽,但是柴徵说的这些话,让他动摇起来,道:“我一个不想活的人,你让我上来,也不怕我一刀捅了你。”
“一个安排好了自己的太子,安排好了后事的人,就不是孤注一掷的,可见自己的儿子和妻子,都是他牵挂的。我说了,你要跟我继续打下去,我要攻入上京,让金国人胆寒!你的安排就会完全没用。我在威胁你,完颜兄。”
边上的赵老将军脸上抽搐了一番,和柴徵坐在一起,看着完颜兀著怎么动,完颜兀著停了很久,他扔下了手里的刀,翻身下了马,他吼了一声:“停手!”
柴徵也挥了挥手,收兵的令旗下来。
完颜兀著交出了随身的匕首,再被柴徵的护卫搜了身,一步一步走了上去,柴徵请他在对过坐下,赵老将军坐在两人身侧。柴徵让人给完颜兀著倒茶道:“你我当初都是从窘境爬出来,到了今日的位子,无论顺利与否,都不会比最初的时候更差,完颜兄何必给自己的一时失利,弄成如此的田地。人活着才有机会,更何况你这样不是可以想想未来,到底是要攻城略地,还是说要国家太平,妻儿安康阖家太平。”
完颜兀著靠着椅背说道:“你怕杀了我,赵澜会不高兴?”
赵老将军呵呵冷笑一声道:“你想多了!”说着拍出了赵澜的亲笔,完颜兀著看完脸色巨变,赵老将军说道:“是我主陛下,忧心金国百姓以后国家动荡,鲜血横流!”
第120章
赵澜没跑到儒州, 在燕京与柴徵汇合,一见到柴徵就忍不住发脾气,自己的男人自己知道,他的个性就是这样,天下大治是他的理想,而这个理想不仅仅是自己的大周,他对隔壁家是不是好过,也操心。
“狗拿耗子,你多管闲事了吧?北方动荡,关我们屁事儿。要你操心他们的事儿, 你怎么不看看我的肚子,不想想咱们娘俩呢?”赵澜火气不打一处来。
柴徵被她骂上几句, 一句话都不反驳, 这是他性格中最大的问题,赵澜看着他闷在那里随便她骂的样子, 骂不下去了。他的性格上致命的缺点,也是他的优点。赵澜叹息一声,也许这就是她遇见他的缘故, 不过是为了让她补足他的不足, 而他能给她最大的包容与温暖吧?
定安二年八月, 金国与大周停战,金国派出使臣前往汴京和谈,和谈内容除了十六州划归大周和停止大周给予金国的岁币之外,大周要求开放几个边境城市, 作为两国的往来商贸,并且金国允许马匹贩卖给大周,大周也提出了岁币的要求。
朝堂之上关于到底要不要金国给予大周岁币,一直争执不下,毕竟这些年大周靠着岁币买平安,如今好不容易可以扬眉吐气为什么不要?
也有如卢留这样去过金国,看到金国的百姓很是贫苦,若是再索要岁币,恐怕这个国家就更加动荡。
难免会被人指责说道:“你怜惜他们,他们可曾怜惜你,都要剥皮抽筋,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卢留就说了:“他们不太平就想要南下来打我们。”
现在的大周官员,完全不是以前那样听见打仗害怕地不行,打就打,谁怕谁的架势!恨不得自己撸起袖子跟人干。
一下子朝堂之上,搞得跟菜市场似的,吵翻了天,柴徵倒也不为所动,道理不辩不明。只有互相辩驳之下才能考虑周全。
正在这时,宫里的内监,从后头出来,一看是赵澜身边的,姚内监立马过去,听到消息,到柴徵身边回禀道:“娘娘已经发动了!”
柴徵一听,站起来就说:“你们继续辩!朕得去后宫了。”
朝臣拉住姚内监道:“姚内官,官家?”
“娘娘要分娩了,官家嘱咐了太医院,一有消息就立刻回禀,各位大人退朝吧!”
朝臣听见娘娘要生了,都觉得金国的这点子岁币算个屁事儿,到底是娘娘肚子里能生个小太子出来才是正事儿,要是小太子能随娘娘一样能打,就完美了。大家伙儿都满怀期待地看着宁国公他老人家,宁国公看着这么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心里发毛道:“瞧着我做啥?”
赵澜在宫里捧着肚子,阵痛开始,听着稳婆的说法,多走走。
赵夫人替她擦去额头的汗,八月中秋时节,身上衣衫不多,也不少。对她说道:“这个时节生孩子倒是刚刚好,坐月子也不会热,身上也舒服。你走得别急啊!”
赵澜说道:“阿娘,我不着急!就是随便走走!”
“你先吃点东西……”赵夫人拿了红豆汤来喂赵澜。
赵澜正在吃着红豆汤,太后从外边过来,赵澜站起来叫道:“大娘娘!”
“你别动!”大娘娘看赵澜还在活蹦乱跳地走,赵夫人说道:“没事,让她走走,等下生起来容易些。”
两位长辈在一起交流生孩子的心得,比起生了八个孩子的赵老夫人,大娘娘自叹不如,眼见阵痛的时候,赵澜略微脸色变上一变,过去之后又恢复如常,就陪着一起说说话,让赵澜分分心。
听见外边急切的脚步声传来,柴徵跑进殿内道:“阿澜,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疼?”说着抓住了赵澜的手。
赵澜看着他紧张地神情,拍了拍他的手说道:“挺疼,但是还挨得住!”
这人有产前恐惧症,只因为听人说女人生孩子等于一条腿跨进了棺材板里,他就开始莫名地紧张。他翻看了宫内的记档,他爹的妃子也有几个是死在难产上的,心里就更是牵肠挂肚,这些日子,眼见着脸都憔悴了,昨日还在他的发间,挑出来一根白发。
“哥们,你别紧张!好歹都到生了,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我这个身体总归比别人强很多。再说我娘生了八个,你怕什么?”
哪怕赵澜这么说,他还是紧张地头上冒汗,八月正是桂花开的时节,赵澜说道:“要不你给我折一支桂花进来?”
柴徵看着她,见她推着他出去,他才慢慢地走出去又回头,看他出去了。
赵澜撑住了桌子,挺过一阵痛楚,靠在贵妃榻上休息一下,柴徵进来见她额头冒汗,咬着唇,道:“疼地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