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
“我等下睡榻上,你睡床上。”
“这做什么,难道就因为是龙床了?不敢睡了?”
“我身上有病,还是当心些。”
“又不做什么,难道还怕沾染什么?一起睡吧!”柴徵无所谓地说道。
苏熠辉躺上柴徵的龙床,床是真的大,天气热也不用盖什么被子,她就躺那里看着柴徵一起躺上来,揉了揉她的头,一脸无奈地说道:“你啊!”
苏熠辉终于憋不住问他:“柴徵,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骗了你,你会恨我吗?”
“你能骗我什么?”柴徵问道:“你又想要从我身上取什么?我又能给你什么?有时候我在想,要是你有想要的东西,我能给你倒是好了。你对权势其实也没那么看重,与其说是要权势,倒是不如说你对大周的责任,你想要守护这个国家。说到底,还不是在帮我?说你要钱?其实你也不贪,好养活地很。虽然贪恋点子美色,但是这个又算什么?我又不是女人,也不能把自己给你。你说你骗了我干嘛去?”
苏熠辉觉得说不下去了,她只能说道:“也是啊!”
“只是如今我登上了这个位子,能给你更大的便利,以后打仗,你要兵要粮,我尽可能地给你,你不用事事都冒险。等咱年纪大了,一起游历大周的河山。好歹我们有的还是一辈子的交情。”柴徵摸了摸她的脸,她的脸光滑细腻,心口似有一动,却也知有些东西,连给自己戳破的机会都不能有,她是苏熠辉,他是柴徵,一辈子的好兄弟,永不相疑,只能是如此了。
苏熠辉贴着他的身边,看着他,这恐怕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能如此近的距离看他了……
第78章
苏熠辉走了快两个月, 京东路山匪也剿地差不多了,对于柴徵来说,这次也太慢了些,完全不是苏熠辉的风格。
盛夏的夜晚,一轮圆月挂在天上,刘昔如今已经是他最为信赖的近臣,他问道:“正宜,过两日熠辉就该回来了吧?”最近这些日子总让他不安,那一日苏熠辉临走之前,怪异地说辞, 似乎预示着一些不吉之事,他这些天日日难以安睡。
刘昔撩起袍服往地上跪下道:“求官家恕罪!”
他这般一跪, 柴徵心头一个吃紧, 问道:“出了什么事?”
“苏将军,并未去京东路。”刘昔低着头说道, 苏熠辉临走时候交代,等到她快回来的时候告诉官家。
“你说什么?”柴徵皱着眉头问道:“他去哪里了?”
“苏将军带着两位心腹,去了金国。”刘昔说道。
“金国, 谁准他去的, 他的身体去金国怎么吃得消?”柴徵记得那一夜与她睡在一起, 脖子里都有了红点子,他问过太医,说这种毛病分不同的种类,有的只是发作发作, 但是对于身体无恙,有的却是一旦发作了,就无药可救。她那种到了脖子里的,应该很凶险,不能累,一旦累了,发作了,只有死路一条。
“将军知道陛下定然不肯让她去,所以她索性借着京东路匪患,让他手下的副将剿匪,她自己入金国,她要绘制收回燕云十六州的路线图。要大致了解燕云十六州的整个布防和局势。”刘昔说道。
柴徵大怒道:“你既然早知道,为何不告诉朕?到了现在已经瞒不下了,再来告诉朕。刘昔,你这是欺君!”什么比他平安更重要?
刘昔低头,他效忠于柴徵是因为苏熠辉,在他的心里,苏熠辉才是他第一效忠的对象,而柴徵可能是他施展抱负的依靠。
柴徵背手问道:“她现在在哪里?”
“前几日来信,说已经去到了云州,想来应该已经到了朔州,马上就能经过雁门关回代州了。不日就能回京了。”刘昔说道。
“两个月的时间,从瀛洲绕了十六州整整一圈?”柴徵听到这个消息,心头已经是焦急万分道:“他这是不要命了吗?刘昔,你带人去代州,亲自去迎他回来。他打算从代州走,定然还会去跟韩老将军商议什么,让他别商量了,回来给朕好好歇着!”
“臣遵旨!”刘昔磕头,柴徵坐在位子上久久不能平静,心里头满是记挂。
话说苏熠辉从驴肉火烧发源地河间一路吃过去吃到云州的莜面窝窝,这是最后一站朔州了,过了朔州就能回大周,然后她就可以花柳病发作而亡了。
十六州在辽国手里的时候,属于南院所管理,遵循的是汉制。大部分的住民还是汉人,苏熠辉一身汉装,加上她的各地方言信手拈来,一路上哪有人看出她是南边过来的人。这是她送给柴徵最后的一份礼物,希望他能抓住机会,打一场漂亮的仗,把大周的军魂打出来,用气势压倒金国,收复十六州。
燕云十六州,除了是大周历代皇帝的一个心病之外,也是大周发展的一个危机,北方没有防线,大周就不安。冷兵器时代,北方作战还是以马匹为重,把十六州逛了个遍,平原上草场广袤,马儿悠闲的吃着草。而南方养一匹马就要消耗六个成人的口粮,让马匹去抢夺百姓的生存空间,北方一定要夺回来。
苏熠辉吃着一碗面条,可惜这个时代辣椒和土豆还没进来,否则那酸辣味儿的洋芋搅团、臊子面那才带劲儿,她不免有些遗憾。让赵喜扔了铜钱给那老板。
完颜兀著今日刚刚到朔州,平定了辽国余孽的叛乱,呼而特部落给直接剿灭之后,他开始认真考虑如何把收入囊中的辽国进行有序的管理,辽国的南北院方式固然可以借鉴,但是也存在很大的缺陷。尤其是南院这块,作为部落长大,并且一直在军中的他,对于汉人的治理没有经验。所以他也开始走访了汉人聚集区。
辽国将燕京作为陪都是有道理的,如果金国的京城一直放在上京的话,离周国和西夏都太远,很多消息会变得鞭长莫及。他开始考虑迁都燕京的事情。
他站在城楼上往下看,街上的行人稀稀拉拉,十六州的汉人被奴役百年,大多佝偻着背,活得卑微,甚至看上去像是行尸走肉,毫无生机。
一个背影让他眯起了眼,那个背影一身汉装,身形在本地那些佝偻汉人之中是少有的高挑,背挺直,一把细腰,身边两个身形也是练家子。这个背影太熟悉,熟悉地让他恨不得把名字立刻喊出来。
搅动地大金朝堂乱成一锅粥,回到周国,用了半年时间,就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质子太子推上了皇位。完颜兀著快步下了城楼,等他从城楼往下走,那个人,已经不见。
完颜兀著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大半个脑袋,对着身边的人道:“立刻戒严,拿苏熠辉的画像过来,去城门口贴着。”
苏熠辉这三个字,她的画像对于金国任何一个城池来说,那都是居家必备之图形,不用的时候可以镇宅,用的时候挂墙头。听见这个旨意,立刻就传了下来,不到三刻,四城门全都贴上,开始按图索骥,认真查验。
苏熠辉一路畅通无阻地逛过来,刚刚想要出朔州,还没到城门口,就看见她的图像贴在城墙上。她一愣,到底是谁知道她来这里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假脸一张,怕什么?刚要走上前,听到门口的人喊着:“上头来了新的命令,高个子,人挺拔,细腰的男人全部抓了去府衙让贵人进行辨认。”
她暗道一声:“卧槽,已经不是看脸的时代了么?改成看身材了?”
不是要男人吗?她难道还不能改女人吗?实在不行改老人,她什么不能装?这完全就是没有技术难度的事情。
赵喜问她:“爷,我们怎么办?”
苏熠辉打了个响指道:“赵喜,跟爷扮做兄妹,母子,夫妻?你选一个?”
赵喜看着她,沉吟了半天,和她扮做母子,叫小爷:“娘!”,这个事情他做不出来,扮做夫妻,叫她娘子,更是让他恶寒。咬了咬牙道:“爷,那就兄妹吧!”
“好!那就这样了!找个僻静的地儿换装!”苏熠辉说完就带着赵喜和赵乐两个找了个犄角旮旯,不一会儿,一个身材茁壮,大饼脸脸上还有麻子的,两条麻花辫还是乱糟糟的傻姑娘,乐呵呵地蹦蹦跳跳地叫着:“哥,看天上有飞……飞!”
赵喜看着出来的这个小爷,幸亏在赵家已经磨炼多年,而且一直是她的亲信,否则特娘真没法子绷住。
赵喜带着苏熠辉往前,赵乐单独,他们俩个都是五大三粗的身材,出城门的时候,赵喜还牵着苏熠辉叫道:“傻丫,快点!再不回去要被阿娘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