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要去看病?那不是穿帮了?国公爷一下子惊慌了,立马跟在后头,苏熠辉一进自己的房间,慕春就要过来关门,却见宁国公一条腿跨了进来。
门一关,苏熠辉看见坐在位子上须发皆白的老爷子,弯腰道:“陈爷爷!”
陈老爷子笑着说道:“五丫头,身子不爽利?把手伸过来,我给把个脉!”老国公就看见女儿撩起袖子,让他把脉,左手把完换右手,然后再说:“舌苔给我瞧瞧!”
苏熠辉伸出舌苔,他看过之后说道:“仔细说说是怎么回事?”老国公心跳砰砰地,紧张地看着陈老爷子,也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还不说,只问怎么回事。
“最后一次月事来之前四天,我受了伤,被打地几乎爬不起来,背上,腰上也都受了伤,为了能够压制伤口,不让伤口在秋日忽冷忽热的时节,发炎症,我喝了大量寒凉的清热解毒的药,那一次的月事也就来了一天。”苏熠辉说道。
“没有求医?”
“不敢求医。我被关在金国完颜兀著的府邸。一旦露出马脚就回不来了。”苏熠辉说道。
“还有呢?这次亏的太厉害了?”
“我被他喂了一盏软筋散,算不算?”
“只有一盏?”
“嗯,其他的我让别人替了。但是逃出来之后,我又跳了崖,再次受伤,那个时节已经是中秋之后,我在河里泡了大半天。居然没有发烧也是奇迹了。”苏熠辉说道。
“那就是了,你失血加上受了寒凉,又吃了那么多清热解毒之药。五丫头,你太不把自己回事了,你这样闹下去以后子嗣就艰难了。”老爷子说道。
“爷爷,我若是不这么干,现在就真的被完颜兀著给收入内宫了。”苏熠辉笑着说道:“两害相权取其轻。”
赵夫人剜了一眼赵老将军道:“都怪你!”
“夫人,恐怕小五要好好调理了!”陈老大夫对着赵夫人说道。
赵老将军左看看苏熠辉,右看看陈老大夫,想想这几日心里的挣扎和煎熬,等送了陈老大夫出门之后,爆喝一声:“苏熠辉,你给我滚过来!”
苏熠辉又被提进了书房,关上了门,老爷子一脚踹翻了书房里的桌子,骂道:“你特娘地到底有多混账?”
苏熠辉马上转身,老爷子问道:“你干吗去?”
“找我娘,过来问问她有多混账?”他不是问她娘有多混账吗?
“你敢!”老爷子怒目圆瞪对着她骂道:“人家姑娘家,即便是与人有了首尾,还要瞒着。你呢?啥事儿没有,还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
“我是人家姑娘吗?普天下,整个大周乃至金国,你找一个像我这样的出来。我做什么事情,你能用其他姑娘的标准来衡量我吗?”苏熠辉老神在在地对老爷子说道:“再说了,您仔细想想,我啥时候跟您说我与完颜兀著有了首尾,有了身子。就是说月信不至吗?其他的我说过半句吗?您自己想那么多,怪谁?”
见鬼的,该死的,夭寿的,老爷子居然还觉得眼前这个肖似他老娘子年轻模样的混账说的很有道理,居然没有办法下手打她,更何况陈老爷子说她的身子真的亏了,伸手啪的一下把个笔架给扔地上,苏熠辉也不心疼,武将家的这些都不值钱,没有文臣家的考究。
“阿爹,跟你商量个事儿!”
“不要听,谁知道又是什么幺蛾子!”,老国公气地七窍生烟,然而只能在那里念叨,这是自己生的,自己宠的,怨不得别人。
第49章
老国公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样子, 但是他哪一回能别地过自己的女儿?被苏熠辉拉着坐下之后,只能听她说。
“你跟国公府决裂?”老国公听了她的话问。
“是,刚好凑着这次的事情,把赵家摘个干净,让所有人都以为接太子回来,是因为靖王的缘故,我才决定要接回太子。您暗中支持,我明面儿上支持,否则柴徵太艰难。总要有个人能不畏生死地去帮他,并且能够真正地帮到他, 他的个性还是太敦厚善良。有很多事情他做不出来,也不适合做, 就得我干啊!”苏熠辉说道。
“小五, 你想的太简单了,他毕竟是君, 你是臣,就算你倾尽心力帮他,总有一天, 他的剑还是会指向你的?”老国公说道:“除非, 你与他有其他的关系, 但是若是你要在前朝势必进不了他的后宫。何必呢?”
“阿爹,我什么时候想事情简单过?倒是您太天真了,我去他后宫,你去问问他, 给他一百个胆子他敢这么想吗?”苏熠辉说道:“我只要最后所有的好处尽归了赵澜就行,等以后我就可以浪里个浪。”说着苏熠辉扭着腰说:“小狼狗,小奶狗我一起收。”
宁国公呼出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忍耐,手不要痒,孩子太皮还是要好好教,毕竟养不教父之过,道:“如此你不能不知轻重,你怎么能跟他勾肩搭背,怎么能一口一个,你啊你的?不要以为自己对他有救命之恩就可以没大没小。还有不要以为我同意你干的荒唐事,就可以放任你一辈子。”
“阿爹,你明白一个高处不胜寒的人,对友情的渴望吗?”苏熠辉看向赵翰道:“他这么多年了,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一个可以把他纯粹作为朋友的人。我出于利益救了他,而且在路途上并没有出于个人利益放弃他。可能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些下属也能做到,但是一个忠心的下属,能比一个贴心的朋友更重要吗?”苏熠辉笑着说。
“可是,你不觉得你逾矩太多了吗?你哪里把自己当成一个朋友,简直是当成了一个需要他照顾你的人。他给你倒酒,他给你夹菜,好吃的让着你。你不觉得自己恃宠而骄了吗?”
“没错,我就是要恃宠而骄,我就是要烂漫率性?某些方面我帮着他,但是很多方面却是他要替我考虑,这样两个人相处才不会腻烦。他这一辈子还会遇到我这样的人吗?不会了,以后大家伙都会当他是太子,当他是储君,他心里一个是他母后,另外一个他在金国那么多年有个内官对他忠心耿耿,让他挂怀至今,其他的都被岁月给消磨了。”
苏熠辉笑地那个得意:“可是唯有我,是这样的特别,一个知心的朋友,一个需要被照顾的弟弟。一如完颜兀著,最后都没有动手杀我,您知道为什么?因为再凶悍的人,心底也有一块地方是软的,更何况是柴徵?”
宁国公看着她说道:“再喜欢,如果不知进退总有一天也会变成厌恶。”
“阿爹,我不需要长久,我会急流勇退。至少这几年,完颜兀著已经没有能力再席卷而来。算下来等到他坐稳位子,我就该离开了,也不过是一年半载的时间,就跟新婚夫妻似的,正是如漆似胶的时候。等到那个时候,没有一个人会勾着他的脖子,叫他一声,柴徵,也不会再有一个人会踹他一脚叫他笨蛋,留下来的不过是一个空落落的牌位。他的心里就永远留着我的位子,那么无论是赵澜还是宁国公府,他总是亏欠着的。”苏熠辉冷静的分析和算计。
听着自己女儿的话,宁国公竟然觉得有些头皮发毛,是什么缘故让自己女儿如此去算计?她这是在利用一个人的真心?听她继续说道:“阿爹,这就叫做特别,你们不明白吗?高贵妃为什么盛宠至今,听说那老妖精就喜欢叫官家一声“桓郎”,让官家以为自己与她就是普通夫妻,其实呢?”
听自家女儿说到这里,老爷子虎着脸道:“他对你真心实意,你何必如此?何必糟蹋别人的真心?”老爷子认为人还是要留有几分的真性情。这个孩子利用人的真心,他实在看不过去。
“阿爹,我难道不真心,对他来说难道不是这个时候缺的就是我的鼎力相助?他想睡觉我递给他枕头,还要如何?我是拿着命赌了去帮他。但是我不能为了他放弃我自己的梦想不是吗?阿爹,更何况,一个人登上了那个最高的位子,我这种人就该学范蠡归隐不是吗?”苏熠辉:“只是我要一些归隐前的好处罢了。”
于是乎,有了这么一幕,书房门被打开,苏熠辉对着老国公大声嚷道:“岳父,你太过分了!我实在不知道,我苏熠辉是欠了你什么?今日在大街上,我连看柳施施一眼,都被你如此教训,她是一个歌姬,看她的人无数。我刚回来岳母就闹着让我不能回家,不能去兵部报到。我苏熠辉是个人,不是你们赵家的一条狗!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是要受你们摆布。”
“苏熠辉,我自认待你不薄!你也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我又把掌上明珠嫁给你。你是这样报答我的吗?”老国公回吼。
苏熠辉冷笑嘲讽道:“岳父大人,说您提拔?若是我在韩老将军麾下,您觉得我起不来?”
赵老将军竟然无言以对地看着她。
“您把女儿嫁给我?我与五娘新婚燕尔,五娘怀有两个月的身孕,您保举我出使金国,这叫对我好?临行前我嘱咐您好好照顾五娘,最后呢?五娘却滑胎。今日陈老先生,说什么?五娘以后子嗣艰难。”
“去金国,我才知道靖王为了要囚禁我,居然把您全家都调离了汴京。岳父大人,以您阅历,您会看不出这里的猫腻。不过是宁国公府没有想过要为我挺身而出罢了。”
“再说去金国,是多凶险?为什么不派您的亲儿子去,要派我去?不过因为我是您的女婿,不是亲生的罢了。今日我不过看了那柳施施一眼,您就回来训了我这么久?我想问一句,若是五娘真的子嗣艰难,是不是连妾室你都不许我纳?是不是还要管到我房里来?”
苏熠辉字字句句都是戳肺管子的话。听得旁边的家仆一愣一愣的,好像就是那么一回事,这赵老将军一家占了多少五姑爷的好处。
宁国公扶着门框,对苏熠辉大吼道:“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