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哪儿啦?”陈荏问。
林雁行没摔,只是因为转身不灵活而撞翻了一张梳妆凳。
陈荏松了一口气,说:“你别动啊。”
“啊?”
陈荏跑去厨房,向保姆借了保鲜膜,跑回来半跪在林雁行身前给他的腿一圈一圈地缠上。
“我都傻了,居然把这方法给忘了。”他边忙活边说,“你洗完就揭掉,保鲜膜不透气,怕给你捂出疹子来。”
林雁行无法违拗,扯过浴巾围在腰上,扶着洗手台浑身僵硬地戳着,脸上又红又烫。
他希望陈荏蹲在他身下就别再抬眼睛了,那感觉简直像……像……
陈荏缠一圈,他颤一颤,陈荏缠了十几圈,他抖得像只筛子。
那当然不是怕,甚至也不是羞,而是想发疯但强行忍着,牙间咯咯作响。
其实陈荏没多看他,干完活就想走,林雁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那力气过于大了,陈荏被捏得“啊”了一声。
“……”林雁行闷着脑袋,“把那门给我拉开。”
他指的是淋浴间的外开玻璃门。
林家面积大,楼下卫生间是个干湿分离的小套间,卫生间里的浴室分为两半,一半是淋浴间,另一半是圆形的按摩浴缸。
淋浴间也大,五金锃亮的玻璃门分外厚重,对于只有一条腿的林雁行而言,开启不太方便。
“哦。”陈荏走过去,给他拉开了玻璃门。
林雁行目视前方,蹦了进去。
他不敢看陈荏,生怕看多了露馅。
喜欢一个人怎么能不露馅呢?
他藏了这么久,久到压抑,久到委屈,久到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逾越、冒犯和侵入!
他的精神已经绷做了一张满弓,陈荏只要用一微微的劲儿,就能把他弄断。
他知道陈荏聪明,生怕这小人精儿醍醐灌顶骤然明白,然后冲上楼去,砸开保险柜找出他爸珍藏的猎枪,跑回来给他脑袋上崩一枪,就地正法!
他倒是不怕死,就怕死的时候心痛。
“我帮你冲吧。”陈荏忽然说。
林雁行扶着门把手一怔,抬起充血的眼睛望向他,里面满满盛着困顿与危险。
“军训时你伤了手,不都是我帮你冲的么?”陈荏说。
林雁行心想这小孩儿长得真好,眉宇间总有一股楚楚可怜的情态,但是人家自己不察觉,不晓得自个儿勾人。
他知道对方是出于关心,但是现在他不能要,不敢要,他从来不知道洗个澡居然这样性命攸关!
他费力地拉上了玻璃门:“我自己洗。”
陈荏说:“那我在这边守……”
“出去吧,”林雁行背过身,“餐厅等着去,我一会儿就好。”
“……行,那你别摔啊。”陈荏提醒,“有事喊我。”
“没事,脚底下这是防腐木,铺这个就是为了防滑。”林雁行说。
陈荏于是一步一回头,不太放心地走了。
听到外侧的关门声,林雁行一下子双手撑住墙壁,头深埋下,健壮优美的脊背耸起来,然后挥拳砸在晶莹华贵的大理石砖上,砰砰作响。
拳头当然是痛的,但他没办法,他没有别的闸口可以把情绪散出去。
他的心被贪恋挤压着,日了狗了,也活不成了。
第70章 林总是个奇葩
陈荏被林雁行从卫生间里赶了出来。
门在他背后关上的那一瞬间,他眼睛里的惶遽与苦闷和林雁行一模一样!
林雁行觉得有他守在浴室里不自在,他难道就自在么?
他不过也是忍着!
但林雁行的生硬拒绝还是伤到他了,他是完完全全出自好意,一丝儿坏心都没有,可林雁行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他拒之门外,让他有点儿失落。
他做太多了么?
他让人觉得别扭了?
可他……
他越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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