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卖菜这事,还是王村长帮忙牵的线,如今他们沈家做得好了,自然是要吃水不忘挖井人。
沈舟诚对这件事不置可否,对于沈奶奶这个年纪,赚不赚钱以及赚多少已经没多大意义了,老年人啊就是图热闹,怕寂寞。
他笑着调侃道:“好嘛,奶奶,你现在还成专家了。”
沈奶奶脸上的笑容更甚了,一摆手,啧了一声谦虚道:“什么专家啊,我都跟她们说了,其实是咱家的水好,看看咱家门口那口井,水多清澈啊……”说到这里,沈奶奶的眼睛里,浮现出了一丝怀念的神色:“井边那棵桂花树,都有四五十年了吧……还是你爷爷年轻那会儿种下的了,现在枝繁叶茂……那树就是你爷爷,在保佑着咱们呐。”
沈舟诚计划的鱼塘和藕田,已经找人挖好了大半,最开始挖好的那批,经过暴晒又消毒,大概三十来亩,昨天开始放水,他找人定了隔壁县的三宝荷花种子,这种子,长出来的藕,又香又脆,在他们这边很有名声。
藕田里撒了藕种后,之后陆陆续续添上鱼苗,每亩混着放了约莫300尾左右的鲫鱼、鲤鱼和鲢鱼等鱼种。鱼塘则是按照每亩800尾按比例投放了草鱼、鲫鱼、鲢鱼和胖头鱼。
沈舟诚也不太懂养鱼,鱼种买的比较任性,投放也比较任性,各种规格的鱼苗都买了一部分,还有许多一龄鱼。
他心想自己好歹是条龙,水属性的,总不可能把水里的鱼都给养死吧。
这么几十亩的鱼塘,沈舟诚当然自己管理不过来,思虑再三,请了隔壁村的吴贵方来帮他看鱼塘。
这吴贵方吧,是个非常倒霉的人,前几年开始承包鱼塘养鱼,开头几年,没什么经验,赔得多赚的少,去年好不容易把自家的鱼养得膘肥体壮,眼看就要赚大钱了,结果天公不作美,一场洪水把他的鱼全冲跑了,他也为此欠了一屁股债,今年他媳妇,再也不准他养鱼了。
他媳妇指着他脑袋说:“你就没有养鱼致富的命!那水里游的,天生克你。”
吴贵方自己不认命啊,凭什么说他不能养鱼?他的养鱼事业明明走上了正轨,眼看就要发财了,谁能料到偏偏遇上几十年难得一遇的洪水……
洪水这玩意,又不是每年都有,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今年养鱼肯定能成功!
但是他媳妇不让。
没办法了,吴贵方实在割舍不下自己的养鱼大业,这些年来,他辛辛苦苦琢磨的养鱼技术,哪能说放下就放下,自家不养鱼,他替别人养总成了吧。
于是他跑来邻村给沈家小子管理鱼塘来了。
“一个月三千,把鱼养好了,还有奖金。”
“沈小老板,你可真是大方……”吴贵方背着手绕着沈舟诚的鱼塘走了一圈,看完里面的鱼种之后他就无语了,心想这人也是个养鱼外行,和前几年的他一样。
甚至比几年前的他还要外行。
估摸是赚不到大钱了,还奖金?到时候别赔死吧……
等等,这姓沈的不能赔啊!!!他要是养鱼赔了,他吴贵方养鱼的名声不就更臭了么?
想到这茬,吴贵方脸上又青又红,他怎么想不开接了这么个苦差事呢?
他叹了一口气,普通的人可能此时已经想毁约了,奈何吴贵方是个讲诚信好面子的人,言而无信这种事他做不来。不过幸好他本人养鱼亏了那么些年能坚持下来,还是有点阿q精神来安慰自己的。
他在心里想:沈家这规模,比他投得还大,万一沈小老板亏掉裤子了,我还能看他笑话,至少这世上还有个比他养鱼更惨的。
惨不惨,是对比出来的。
这么一想,吴贵方就乐了,还有心情蹲下来,伸手到鱼塘里,掬起一捧水,眼见手中的水晶莹清爽,似乎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滋润感,他不由自主地感叹了一声:“你们村里这水可真好啊,赶得上我在白凌山见过的山泉水了。”
说完后,他在心里接了一句,可惜这破地方穷啊,方圆百里最穷的村子了。
沈舟诚听他这么一说,笑着点了点头,有龙在的地方自然水好。
沈舟诚是龙,龙生于水,也天生利水,只要他长期待在清泉村,这里的水质就会慢慢因为他身上的龙气而发生改变。
跟吴贵方交代完事情,沈舟诚往村里走,过了一片稻田,恰好遇上村里的王春燕婶子,王春燕是他们本村人,后来嫁去了别村,丈夫早亡,她就带着女儿回村了,虽然是个寡妇,但是手脚利落勤快,把家里操持的很好,独女快上高中了。
村长媳妇召集人来集体种菜,其中就叫上了她,王春燕是个知恩图报的,承了沈家的情,这会儿见了沈舟诚,和声和气跟他寒暄了几句。
“那个吴贵方呀,小沈,你还是别雇他的好,她媳妇找人给他算过八字,他天生和那水里的东西相克……虽然这也是迷信的说法,但你还是注意点好。”王春燕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提点了沈舟诚几句。
她活了这么多年,也确实在村里见过很多邪乎的事,吴贵方这人吧,养鱼在他们这边都快养出名了,还得了外号“鲨都慌”——意思是哪怕是鲨鱼见了他,也要慌张自己多久后克死。
这个世界上就是奇妙的很,不仅有克夫克子克妻的人,也有这种“克鱼”的奇人。
沈舟诚愣了一下,而后点点头,实际上他心里有些想笑:“王婶,我会考虑考虑的,先让吴哥干一两个月吧,毕竟,养鱼还是他有经验。”
“你……”见沈舟诚不把这事放在心上,王春燕也没办法了,年轻人就是固执。
唐兰此时抱着一篮子晒干的萝卜从他们身边走过,竖起耳朵听到了他们两人的对话,心里一喜。
雇吴贵方那个养鱼丧门星,这下有好戏看了。
听说那姓吴的前几年养鱼,一死一大片,飘了一塘的白肚皮,把自己的女儿吓得做噩梦……
“兰嫂,你在笑什么呢?”村里的小姐妹刘若兰瞥见唐兰抱着一筐干萝卜在笑,笑着问她有什么好事。
“女儿女婿过得不错吧?”
听见外人提起自己女儿女婿的事,唐兰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女儿夫妻两人在婚礼当夜大吵了一架,闹得很不好看。
女儿的公公和他妹夫喝多了酒,嘴里没个遮拦,吵吵嚷嚷说要给新入门的媳妇立规矩,几个大男人,说的一些话不太中听,她女儿苗苗,也是从小被宠到大的,哪受得了那些气,直接不给面子,在酒桌上摔了碗筷,关在房里生闷气。
进门第一天就闹成这样,新婚夜打电话来向她哭诉,把唐兰闹得那叫一个头疼。
家里的这一地鸡毛,自然不能说给外人听,唐兰转过脸换上一副得意的笑容:“苗苗她婆家特别疼她,什么事都不让她做呢,也都怪我从小把她宠坏了。”
刘若兰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你家闺女福气真好!”
唐兰听了这话,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
“希望你家闺女,也找这样的婆家。”
第8章 白影
沈舟诚回家的时候,沈奶奶在喂鸡,“养鱼的事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