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则语气坚决而肯定:“任喻霖六年前在c城,他跟你姐姐是认识的,而且有人很肯定地告诉我,他们两个人恋爱过。”
那一瞬间,童铭菲脸上的血色猛地消失了,她觉得她没听懂顾则的话,但是她又清楚理解了顾则的意思,她只是忍不住地说:“你说什么?”
顾则说:“你记得你高二那年你姐姐大着肚子回来吗?算时间她怀上孩子正是六年前,跟任喻霖恋爱的时候,你没想过这说明什么吗?”
童铭菲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来。
顾则说到这里,最后说了一句:“那个男人不是好人,你别相信他。”
电话断了,童铭菲甚至不知道是顾则挂断的还是她挂断的,又或者是因为信号不好,电话自己中断了。
她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怔怔地看着逐渐暗掉的屏幕,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风越来越大了,楼上传来不知道窗户还是房门被吹动发出“砰”地声响。
小区一个大妈从童铭菲身边跑过,进去单元楼的时候还跟她打招呼,说:“要下大雨了,小童还出去啊?”
童铭菲甚至没有回应她。
她自己的世界这时候一片空白,没有思考没有情绪,甚至感觉不到血液的流动,她看不到自己的脸,所以不知道自己脸色有多苍白,她只是想起很久以前,第一次在视频站跟柔软的棉花糖发的私信,她发的什么?好像是谢谢?任喻霖回了她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
童铭菲把手机塞进包里,把包背到右边肩膀上,还往上推了推,然后继续往小区外面走去。
任喻霖的车就停在小区门口,他今天不是西装领带的打扮,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衬衣和牛仔长裤,头发也没有梳理得整整齐齐,而是有些随意的散乱。
他靠车门站着,目光看向远方,神情有些愣怔。
直到察觉童铭菲朝他走近,他脸上才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双眼弯曲饱含着许多复杂情绪。
童铭菲根本笑不出来,她只是机械地迈着步子朝任喻霖靠近,一直走到他面前,被他伸手紧紧抱住。
扑面而来是任喻霖的温暖清爽的气息,童铭菲不知所措地闭上了眼睛,直到任喻霖松开她,然后低头温柔地看她,说:“我回来了。”
童铭菲仰起头,眼睛微微有些湿润地看他。
任喻霖握着童铭菲一只手,说:“先上车,我带你去吃晚饭。”
童铭菲沉默地点点头。
等上了车,任喻霖发动汽车离开。
童铭菲怔怔看着前方,心里面翻来覆去想的都是刚才顾则那几句话,她感觉到额头一阵阵跳痛,头快要裂开了,她想她不该胡思乱想,她应该直接问任喻霖的。
可是她还没开口,任喻霖却突然说道:“其实我今晚有事情想要跟你说。”
童铭菲突然一阵头皮发麻,她觉得全身发冷,嗓音不太利索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任喻霖神情有些严肃,声音低沉:“我说过,等我这一趟回来,有些话想跟你说清楚。”
童铭菲忍不住转头看他,“你说啊。”
任喻霖双手握在方向盘上,看着前方,沉默片刻说道:“在等一等。”
晚餐是一家环境很好的中餐厅,有只能容纳四个人的小包间,任喻霖就定了这样一个包间,在一张方桌边上,他和童铭菲面对面坐着。
服务员想帮童铭菲把包挂起来,童铭菲拒绝了,她把她的包放在身体后面和椅背之间,那里面还有她今天特意带来的那套蓝宝石首饰。
任喻霖或许是常客,服务员认得他是任先生,不需要点菜,自然会有厨师为他们配菜。
服务员为他们倒上酒水,又先一人盛了一碗汤就退出去了。
童铭菲今天的神色实在不对,任喻霖如果不是心事重重的话,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可惜他今天虽然依旧温柔妥帖,但是却稍显心不在焉,端起碗缓慢地用勺子舀着喝汤。
童铭菲喝了一勺汤,根本连味道都尝不出来,她想何必这么折磨自己,倒不如来得干脆一些的好,她把勺子放回汤碗里,看着任喻霖,说:“你究竟想说什么,直说吧。”
第78章 我不要你
“对不起,”这是任喻霖最先说出口的三个字。
童铭菲看着他,她努力使自己控制好情绪,却还是忍不住在听到这三个字之后就红了眼眶,她语气急躁而略显愤怒,说:“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任喻霖垂下视线,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睛,他语气是一种异样的平静:“我本来一开始就该告诉你的,可是我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他停顿一下,或许不止一下,而是很长一段时间,但是谁都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不得不继续开口说道:“你以前奇怪我为什么会看你的视频,给你打赏——其实一开始我不是为了看你,而是为了看祺祺。”
桌上有个青花瓷筷架,是个老虎的形状,一边是圆润的脑袋一边是翘起的屁股,被童铭菲紧紧捏在手里,凹凸不平的筷架硌得她掌心一片深红。她让自己深呼吸,不要哭出来,问了一个已经知道的答案:“那你为什么要看祺祺呢?”
任喻霖这回抬起视线,看着童铭菲,说:“因为祺祺是我的儿子。”
童铭菲在回过神来之前,已经抬手将手里的筷架朝着任喻霖头上砸了过去,这一下她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任喻霖躲也不躲,任由筷架砸在自己的额头上,甚至发出“咚”一声轻响,然后筷架掉落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童铭菲微微喘着气,一只手在颤抖。
任喻霖的额头先是渐渐变红,然后竟缓缓渗出鲜血来,深红的血沿着他的额头往下流,从一侧眼尾划过滚落到下颌。
童铭菲回过神来了,她伸手去拿桌面上的纸巾,探身递给任喻霖,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任喻霖抬起头看向童铭菲,他过了一会儿才伸手接过纸巾,却没有擦额头的血,而是抬起手用纸巾去碰触童铭菲的脸。
童铭菲像是被烫到似的,猛地往后退去,她抬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脸,摸到了满手的眼泪,才知道原来她已经哭了。
她坐在了椅子上,茫然地看向面前的餐桌。
这时,服务员在外面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