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不同了,他要背她,她不自觉小小地心疼了一下,与此同时,又很复杂地泛上一小股欣喜。
当然结果不会变。
明姒被他背着起来,伞面绷张,发出短暂的吱吱声。
梁现抬脚踩入积水。
这样的角度,明姒看不见他那双价值好几千英镑的意大利手工皮靴被作践成了什么样子,但是基本,可以脑补出来。
这双鞋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那种心情……当时有点儿懵,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就会忍不住弯起嘴角。
他说,他是来接她的啊。
他还说……
“梁现,”明姒趴在他背上,目光从伞下漫出去,看见雨中小店里一闪一闪的彩灯,过了很久才说,“你刚说的……我怎么没听到啊?”
她话说得含糊不清,梁现却是一下就明白了。
他抬脚踩上横亘水道的桥阶,故意问,“嗯,什么?”
这人,果然不是真心的。大概只是随便撩她几下逗着玩。
坏东西。
明姒生气了,用手打他的肩膀,“没什么!”
梁现低低地笑,连喉咙都发出轻微的震/颤。
明姒这会儿一只手要举着伞,为了趴得更稳,另一只手只能尽大可能地绕过他的身前,手腕恰好触碰到他的喉/结。
她像是被烫到了似的,下意识想缩回手。
梁现低声开口,嗓音中带了点儿哑,“别掉下去。”
大概是真的怕掉下去,明姒不动了。
她的手指重新摸索着回了原位,然后,紧紧攥住他的衣领,像是打算把他勒死解气。
然而没过半秒,她就松了点力度。
梁现脚步微顿,喉结滚了滚。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放眼看去,世界昏沉一片。雨水砸在伞面上,发出紧绷的噼啪声。
被人背着走路,身体好像都不属于自己,视野有点儿晃,虚虚浮浮的。
明姒生了一小会儿的气,忽然嗅到他身上清浅的木质香味,混着冷冽的潮气,一同被送入肺腑。
忽然私心希望,眼前这条路,再长一点。
---
虽然出于不舍,明姒的确想要再在梁现背上待那么几个小时,但真正到了目的地,她也很开心。
察觉到这个想法,明姒又忍不住偷偷在心里唾弃自己,梁现这狗东西在路上还不认账呢,她居然就这么快地关心起了他的体力问题。
一点都不像自己。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
她强行勒令自己停止。
这是间双层带阁楼的旧式别墅,坐落在街巷的深处,格外幽静。
院子里种了蓝紫色和橙红的花,跟碧绿的枝叶一起,团团簇簇被雨打乱。梁现伸手推开花园的铁门,冰冷的水珠一晃,刚好滴落在她的脚背上。
明姒被激得一缩。
走到廊檐下,她被男人放下来,原地跳了两下。
“太冷了?”梁现扫了眼她裸/露的小腿和脚/踝。
明姒裹紧大衣,还没忘记跟他的敌对立场,“不许看我。”
梁现轻笑着开了门。
别墅一楼大约两百多平,是很典型的意式风格。
绕过圆柱,可以看见柔软的沙发,搭配色彩艳丽的靠枕和毛毯,旁边的绿植肆意伸展枝叶,甚至越过了靠背。
墙上做了狮子图案的浮雕,淡淡的光线自窗外照进来,镀亮了餐边柜上各式各样的瓷器和铜像。
梁现脱了外套,随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你先休息。”
他转身进厨房烧水。
这间别墅很久没人住,只有人定期过来维护,一礼拜一次。
因而只保持着基础的整洁,却缺了些人气。
明姒在沙发上坐下。
客厅里有一面落地花窗,雨水在上面拉出一道道水迹,变得模模糊糊。
透过玻璃望出去,隐约可以看见远处天色灰淡,外面陆陆续续亮起万家灯火,无数鲜艳的花瓣被雨打落,贴在地面。
透过花园的枝叶稀疏处,还可以看到小船在雨中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