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案已查至关键一环,原来反军和青州一处山匪有极深关联,岳立山派人查探,得知那匪营已盘踞数代,戒备森严,机关重重,说是一处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堡垒也不为过,他已持御令调兵,可没想到萧惕竟忽然主动请缨。
岳立山看着面前站着的年轻人,并没有立刻否决他的请求,只问道,“再等五六日,我们可无伤无亡荡平匪寨,你忽然想冒险是为何?”
萧惕道,“调兵动静太大,若有人通风报信,只怕敌人会望风而逃,既是夜长梦多,不如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属下可一人前往,绝不损指挥使其他部下。”
岳立山笑了笑,“你也是我的部下,再者,这不是你的真话。”
萧惕对上岳立山锐利的目光,沉声道,“属下想再立战功。”
岳立山挑眉,似乎有些满意,“拼上性命也要再立功?你已经升的很快了。”
萧惕凝眸,“还不够——”
岳立山好整以暇的望着萧惕,萧惕便继续道,“属下想早日回京,亦想早日手握更大的权力,到了那时,属下才能护想护之人。”
你的母亲已死,你想护的是谁?
这话已到了岳立山嘴边,他却没问出来。
很快,岳立山道,“准你所请,但如你所言,此行只有你一人。”
萧惕没有意外,甚至连眉峰都没动一下,他躬身行礼,转身便走了出去,他的背影带着顶天立地的孤勇,义无反顾的踏入了漭漭夤夜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章字数都很足哟~我们的男主超超超深情的!
第21章 图谋
裴婠仍旧每三日一封信交给空青,却没再收到萧惕的只言片语,如此过了七八日,眼看着时节入了八月,萧惕还是渺无音讯,到了八月初九这日,裴琰入金吾卫的公文下来,裴婠的心思便转到了裴琰赴职之事上。
裴婠定在初十入宫,因此当天晚上元氏便备下了筵席庆贺,一家人用完了宴席,元氏见天色不早便去歇下,只余下裴婠兄妹二人说话。
银月当空,清辉泻地,裴婠拿了一壶徽州蜜酒和裴琰喝着玩,裴琰见裴婠如此笑道,“不过是入金吾卫而已,瞧给你高兴的。”
裴婠饮了一杯蜜酒,面上笑颜夺目,她是真的太高兴了。
“哥哥不知,我病着的时候梦见哥哥重伤,如今哥哥生龙活虎,又入金吾卫,将来必定平步青云,一生显达,我如何能不高兴呢?”
裴婠自然不能说真话,这世上也没有人懂她失而复得的欢喜。
裴琰眼底便生出几分宠溺来,“父亲母亲只我一个儿子,你也只我这么一个哥哥,我当然得撑起咱们家的门庭来,要不然,以后你嫁了人有人欺负你怎么办?”
裴婠顿时一阵鼻酸,忙道,“哥哥知道就好,金吾卫虽然显贵,可也时而行缉盗之责,哥哥入了金吾卫,定要注意自己安危才好。”
裴琰爽朗一笑,“你且放心,我可没有含章那般的功夫,便是想冲锋陷阵也难。”
这么一说,兄妹二人都想到了远在青州的萧惕。
裴婠问,“这些日子国公府也没有青州的消息?”
裴琰叹了口气,“只怕是没有的,胡夫人的态度你是知道的,忠国公当初是在陛下和雍王压迫之下才认了含章,哪有什么父子情份,含章虽在此前立了功,可一个金吾卫中郎将,忠国公府还看不进眼里,就不知道含章这次在青州有无机会。”
裴琰虽没说的十分露骨,可裴婠却听出来了,忠国公对这个三儿子报的是可有可无之态,甚至迫于胡夫人的压力,只怕还觉萧惕的出现给他造成了麻烦,可如果萧惕仕途高升,为忠国公府增光添彩,那境况才会有所改变。
若是从前的裴婠,只怕要觉得伤情费解,可上辈子的经历告诉她,哪怕是至亲骨肉,亦有其权衡偏颇,裴婠一定眸问,“哥哥觉得三叔此人如何?”
裴琰笑,“这还要问?自然是人中龙凤。”
裴婠略一沉吟道,“那……哥哥便可好生结交于他,哥哥虽在京中有许多好友,可三叔和我们有亲,又对我们有大恩,别人是比不得的。”
裴琰没听出裴婠话中深长之意,只爽朗应了。
裴婠心中微定,兄长能转死为生,她也改了她和宋嘉彦的结局,那么,这一辈子的萧惕一定也和前世不同,她根本不必顾忌前世的萧惕如何暴戾狠辣。而只要她不再让长乐候府卷入前世的冤案中,所有的悲剧便不会发生了。
第二日一早,裴琰便入宫当值了,此时已是深秋,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了,午间裴婠帮着元氏备下了节礼,便商议起今年的中秋节如何过才好。
元氏道,“前些日子你落了湖大病一场,你哥哥又在青州受了伤,再加上前些日子那游方大师说的话,这几日,我心里越想越没底,便想中秋那日去城外宝相寺上香祈福,我们一早出发,黄昏便可回来,晚上一起用团圆饭。”
裴婠听到黄昏回来眉心微皱。
前世那件差点要了她性命的事,便是发生在她上香返回的路上。
那时已至年末,兄长战死,父亲病倒,母亲也染了风寒,别家都在欢欢喜喜准备过年,长乐候府却是一片愁云惨雾,她没法子,便也学着大家去宝相寺上香祈福。
冬天日短,她挂心父亲母亲,硬是要在当天赶回,回程走到一半天便黑了,那伙从青州逃窜来的流寇,便在那个时候出现,生死一线之时,是宋嘉彦救了她。
宋嘉彦为救她身中一剑,左边胳膊差点废掉,从那以后,宋嘉彦成为父亲母亲认定的女婿,癞头和尚的事前世她查清楚了,可那次的意外,她前世却始终没查明白,虽然这辈子一切都变了,她也不会自己上香回城了,可阴影却留在了她心底。
于是裴婠道,“何必还要回来?如今时日短,咱们急急忙忙也劳顿,中秋那日哥哥多半能早些下值,到时候让哥哥出城,我们在栖霞庄过节岂不好?”
栖霞庄是侯府在城外的庄子,就在宝相寺前山脚下。
元氏眼底微亮,“你想去庄子上过节?”
裴婠笑道,“我记得庄子里入了秋,菊花、桂花都开的不错,那后面有一片枣园,后山还有一片栗树林,父亲从前埋下的女儿红也还没挖出来,咱们到时候叫人去附近村子里买些鲜美的湖蟹,赏花吃蟹,再摘些蜜枣,再做些桂花糕和糖炒栗子,别的不为,到时候咱们亲自去采摘,岂不趣味?若是觉得好,咱们还可多住几日再回来。”
元氏本就宠着裴婠,更何况裴婠说的她也动了心,元氏几乎是立刻就拍板定了下来,待下午裴琰回来,得知要去栖霞庄过节,也颇为高兴。
既已定下,第二日元氏便先派人去庄子上准备,又拟了单子,叫下人采买了直接往栖霞庄送去,这几日间裴婠心情极好,一边陪着元氏准备,她自己也收拾了两只小箱笼,一副要在栖霞庄住上十天半月的架势。
因太过高兴,裴婠给萧惕写信的时候便将去栖霞庄过节一事提了几句,又问萧惕何时归来,因算起来,萧惕竟已离开京城一个月了。
广安候府中,宋嘉彦看着面前的信笺眸闪锐光,檀书在旁道,“小人看的清楚,都是往栖霞庄送去的,还有不少香烛贡品,看样子,是要上完香在栖霞庄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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